“老子打死个婢女,还不需要亲自动手!”崔湜厌恶地将松开手指,与狸姑重新拉开距离,稳稳坐直了身体,“回到府上,你自己收拾了铺盖带着婢女滚蛋,别让老子再看到你!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你,你敢打我?你敢打我?姓崔的,你找死!”狸姑愤怒挥舞手臂,想要扑上去抓花崔湜的脸,然而,却提不起任何勇气。
她是女子,无论如何力气都不会比崔湜大。在车厢中发生冲突,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而崔湜的马车,肯定配得上他的同平章门下事身份,任她在里边哭喊得再响亮,车外的人,都不会听到任何声音。
“别逼老子!”崔湜将眼睛一横,呵斥声落在狸姑耳朵里,宛若闷雷,“否则,老子现在就命令仆人将你丢下车去,自生自灭!”
“你”狸姑被吓得激灵灵打了个哆嗦,脸色瞬间一片煞白,身体软软也地瘫在车厢璧上。
她是太平长公主的心腹不假,但是,她终究是一个婢女。在崔家,她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宠妾。
崔湜亲自动手打她,或者命令仆人将她绑起来施以家法,都天经地义。甚至将她于大庭广众之下踹出马车,世人也只能说,崔平章凉薄,容不得一个下堂妾,而不会再对崔湜进行更多指责。
但是,如果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崔湜赶出了家门。太平长公主那边会不会给她撑腰,却很难说!
岑羲刚刚被赶出朝堂,持节巡视地方。李猷在朝堂上的地位远不如崔湜重要。贾膺福做事也远不如崔湜利落。在这种情况下,太平公主哪怕明知道崔湜已经对她不够忠心,为了拉拢此人,也只会另外送一个美貌女子给崔湜做妾,而对她不闻不问,甚至派人取了她的性命,以给崔湜出气!
“刷”车厢内,忽然变亮。却是崔湜觉得气闷,自己亲手拉开了车窗帘子。明媚的春光,立刻透过雕花琉璃窗照了进来,照得车厢内壁斑斑驳驳。
狸姑抬起头,幽怨地向崔湜看去。忽然发现,崔湜的脸,竟然充满了男人味道。
轻轻用手臂撑起身体,她像一只小猫一样,朝着崔湜爬了过去,将自己的头蹭向对方怀抱,声音也变得如猫叫一样柔媚,“郎君,妾身知道错了。郎君,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千万不要气坏的身体。妾身,妾身舍不得你!”
担心崔湜仍然在气头上,她尽量将脸对着前者的小腹,身体微微缩卷。以免再度遭到对方掌掴或者推搡之时,伤得太重。谁料,崔湜却对她的行为和声音,都毫无反应,两眼继续直勾勾的看着窗外,仿佛窗外此刻正有佛法显化,龙蛇当空飞舞一般。
“郎君,郎君妾身知道错了,甘领郎君的责罚!”担心崔湜故意不搭理自己,狸姑继续用头轻轻蹭向对方的小腹,声音柔腻得宛若小猫撒娇。“郎君不要赶妾身走,妾身真的舍不得你。”
“别胡闹,你的事情,回头再说!”崔湜仿佛忽然变成了柳下惠,抬起手,不耐烦推开她的头颅,“我刚才看到了窦怀贞,还有孙佺。”
“谁?”狸姑吃了一惊,身体警觉地绷起,快速抬头看向磨砂琉璃窗。
六神作坊产的这种琉璃,技术很古怪,可以让马车中的人,单向看到窗外,而从窗外向车内窥探,却只能看到一片迷雾。所以,她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动作被车外的人发现。
马车还在长安城外的官道上,附近来往行人不算很多。目光透过磨砂琉璃窗,她清楚地看到几名劲装健仆,匆匆策马而过。从打扮上推断,肯定是来自富贵之家,然而,却不知道他们的主人是谁,此行目的地又是何方?
“太后的奶公窦怀贞,还有高宗时期宰相孙处约之子,左监门卫将军孙佺!”崔湜嫌她的脑袋碍事,轻轻将她推开,“都是奔张家庄去的,这俩人,差点就走在一起。看样子,眼下长安城里,愿意拿出点代价让张潜早点滚蛋的,可不止长公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