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当其冲的世子殿下却是光耀万丈,不见孱弱不见虚萎,宛如神明凌空,身后是山河气运浇灌而来,身前无可站立之灵。
从来没有这一刻感觉如此充沛。
在漠北,他亲眼所见魔师天保重演地火风水开辟一个小世界,自己这一手无论如何不可能和天保的手段相比拟,但借助滚滚而来的气运演化出的拂珠天罚,在胡夷眼中已经和神仙手笔相提并论。
可能就连李月环都不知道为何世子殿下突发奇想地要和大月氏打这一场战,要走,没人可以留得住他,偏偏选择站在六千柄弯刀前。
只有姜商心里清楚,他之所以选择站在这里,凭着神幻莫测的手段来阻拦大月氏的屠城,并不是乞怜大宛的子民,也并不是要让自己出风头。
无非就是悄无声息的埋下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
这一颗种子,能让大月氏恐惧,能让大宛子民感恩。
所以这一路返回北辽,他不仅会在大宛站出来,只要大月氏前进的路线,他都会站出来。
等到北辽和魔宫的战役结束,等到五十万戊边军开到西疆,那么以后的西疆,只会高呼北辽万岁,高呼北辽王万岁,而非心里会有中原人不过是外来人的念头。
故而他的出手十分有分寸。
倒在地上的三百骑,俱是伤而不死。
他要带给西疆,带给大宛的,不仅仅是苟得性命如此简单,而是为这干枯的天北,下一场人间不会落下的温润细雨。
恐惧的前方,欢呼的后方,不断地说明,世子殿下埋下的那一颗等待未来发芽的种子正在落地生根。
率土之滨,称王之前,可否问过我北辽?
普天之下,千万黎民,可愿被我北辽庇护?
答案不言自喻。
现在留给世子殿下的难题,无非就是野心家薛扶坨会做何抉择。
下马威已经做了,是否卖我北辽世子一个面子?
然则姜商此时心里还是有一点虚。
别看声势浩荡,一场天罚就倒下三百人。
可如果薛扶坨铁了一条心,继续下死令让麾下之人强攻,这会儿风光无限的世子殿下除了扭头就跑别无他法。
他再能打再能作妖,整整六千人,他一人能杀得干干净净?
怪只怪当初帝武甲带他走的时候没把锁在荡魔藏锋里的御九天给带过来,要想剑仙一剑哪里会是别的手段可以相比。
手持御九天,眼里哪里还有这六千刀?
世间唯一一柄天品剑,全力催发之下,不说六千人俱死,杀得薛扶坨胆寒觉得不在话下。
再不济,一剑拦千骑,世子殿下敢担保他出一剑,薛扶坨必须要给他面子,不然大月氏打完大宛的战事接下来就莫要觊觎其他。
西域百国,区区三万可战之兵,薛扶坨哪里敢耗得起这样的损失。
一国国主,北辽世子,两人相视对望。
都在等对方的决定。
战,和,一念之间。
“本王就算战死三千骑,亦要屠杀殆尽贰师城。”
凶狠地宣言从口中吐出,宣示双方之间要以不死不休为结局。
姜商暗叹一声。
如果自己使尽浑身术法,还能不能震慑胡夷呢?
拂珠不行,就天龙,还有滴血莲花,还有梨宗万歌,还有万里山河。
“老子跟你拼了!”
蓄势待发,剑拔弩张。
突而一丝白芒在天地尽头而起。
“吾吴氏剑脉之人,对敌可能无剑?老祖替你借一剑如何?”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剑起东方!
大河之剑天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