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大没小的臭小子,成角儿了就不把姐姐当回事了!”
听听这话,女孩子多不讲道理啊。
十安跑出院子逃命去,一边儿不忘火上浇油,道“天地良心啊,师姐太冤枉人了!”
“原本想着成一段良缘,这么还打人呐!”
“我的神天菩萨,师姐真是没嫁人就随了郎君的脾气了!”
“这以后我怕是要挨不少打了!”
这也是个不省心的,明知师姐脸皮儿薄还这么说她,这不明摆着要挨揍吗。
挨揍两下也是活该,偏生小子是好了伤口不要命,无所顾忌地更调皮了,动作利利落落地躲闪着,嘴皮子是片刻也不饶人。
两人刚跑出屋,顺着红廊柱躲闪打闹,往院子里去好打雪球儿。
“臭小子你别跑!”
小河随手抓一把雪这么两掌一握,一个大雪球砸在他头顶发冠上,一下炸得漫天雪花。
嘭
他躲闪间转身一瞬,雪白花色迷了眼,这雪球儿炸裂开来时犹如黎明之光电之现,瞬时轰得他暗暗之眸沉沉之心有了光彩夺目之色。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一句是十安,另一句不是小河。
两人在漫天雪花之中怔神相视,又在雪寒之中清醒回神,同时开口道。
竟是谨之。
谨之一身便衣,连件披风挡雪的都没有,发丝上没粘上多少雪花,想来是刚出屋没多久。
两相比较之下,十安倒是一头雪白了。
十安看着他一身清瘦,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几番脑中电闪雷鸣之后,开口的第一句竟与他问的一样。
不同的是,十安忧心局势不利,不自觉地就替他想着问着:你怎么来了…
他怎么直接,亲自就来了。
反而是谨之看起来轻松一些,含笑问他怎么这么傻,这么好骗,这就进京了。
两人同时开口,一时间也不知该谁先答,一下都噎住了喉。
谨之先笑了起来:“难不成是担心我?”
语罢侧首探头往他身后侧去看,小河还拿着雪球愣在原地呢
仿佛在质问他,是担心我吗?是因为担心我而进京吗?是因为我而担心则乱反被骗吗…胡说,我分明看你玩得挺高兴的。
十安被他这幅孩子样儿给逗乐了,白了他一眼,抖了抖衣袍上的雪,笑道“既然说不是,你就别说出来掉自己的颜面。”
还有闲心开玩笑,想来没什么要紧的。
十安解下披风上的衣结,就着身体之温转手披在了他身上指尖擦过他的颈脖,才发觉这不要命的货脖子竟然比自己的指尖还要凉。
真是从没见他爱惜过自己。
谨之一身雪寒,唯有张口说话间的气息是暖人的,气息近在咫尺打在十安鼻尖上,有一股淡淡的书墨檀香味。
“你在江南,有没有天天念着我。”
真是小孩子心性,回回见面都问一些心照不宣的话。
十安给他打好了披风布结,整理了两下,随口不在意道“想想而已。”
念着你作甚,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大少爷的威名不成,想想得了。
谨之笑弯了眼眉,觉得满意。
两人并肩同行往屋里走,怎么说烤烤火才是,冰天雪地的能哆哆嗦嗦说出什么情深义重来,屋子里的暖炉可还透着香呢。
小河一丢满掌一捧雪两步上前,仿佛有话要说又觉得这两位说话不好打饶插嘴,犹豫一瞬就放弃了,跟在两位爷身后。
十安这又笑了起来。
谨之也不用他使眼色,一看就猜到原委了,在屋门前停下脚步,忽而一转身看着小河姐姐,跟着十安一块儿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等进了屋再说,咱也不知道可就别问了。
只听爷正色道“阿江挺好的,被我留在府里罚抄书而已。”
“他以公谋私,不罚何以服众。”
她泛红的脸上浮现笑意,像冬日雪地里薄薄的一层阳光,虽不耀眼但足见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