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离京时,他带着一身伤赶到小园子来送我。
他说,我送的金桂汤圆真甜。
他问,我不上前抱抱他吗。
那时,金桂酒未成,先做一碗金桂汤圆甜一甜也好。
那时,我觉得来日尚有日,未来尚未来,一尺半距,忍下规矩不上前拥抱他。
如今,金桂酒酿好了,我亲自给他送去。
如今,他一定举步维艰,我在虽无助,却可见他心安。
连夜跟着进京的商队,带着小河往盛京赶来,这小半个月里车马急急,风雪重重,终是到了。
这样冲动稚气的事儿,他小半生来没做过几回,一向是规矩听话不让人操心的。
只是事关谨之,难有理智。
小河劝过他,途上两人闲话家常,道“其实萧家出事或许是犯了什么错,不至于真有什么大事连累少爷的。”
角儿是不是,太冲动了…
十安裹着披风,鼻尖儿红彤彤地,道“谨之不会不管弘娘的母家事,既然满族落狱一定是大事,他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他虽然清冷立世,但却比谁都重情重义,但凡能救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又道“还有郑欢,他是国公府的少公爷,和弘娘有着不能割舍的情意,更不会袖手旁观。”
如今他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发小挚交都出了事,他又能有多好从前十安不懂权谋,吃过了牢狱之苦后又见他们世家子弟的诸多无可奈何,好歹也算有些见识有些长进。这件事旁人都知道猜测谨之难以置身事外,何况是盛京那帮弄权高手,谨之如果不是已经出事那就是皇怒未至,十安也猜测到了几分,这才心急火燎地上京来。
小河姐姐虽然不赞同他的做法,但却能够体谅,只是在马车上,问过十安一句“角儿当时不是觉得时机未到吗,眼下多事正乱,进京来又能怎么样呢。”
前年桂酒未酿成,一碗金桂汤圆勉强可。
何必非要进京来见他一面,既无助益也不顺名,好好在江南过日子一样可以挂念在心。
十安撩开了车窗帘布一角儿,看着熟悉的盛京城街景,竟莫名觉得心安许多,笑着道“给他送桂花酒而已。”
帮不上忙,见他一面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