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之看着她,攥着袖口给她擦脸,那血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擦了血液还有血迹,把她的脸擦得血色粉红。
他微微笑着,浓声道“擦不干净了,傻姑娘。”
傻姑娘。
谨之俯下腰身,埋头在她手臂袖窝处,咬紧了唇不让呜咽声扰了她的清梦,只是肩头颤抖,难过之情难以掩愈。
她也曾想,她曾最想,与欢郎相许一生,在四季景中相拥说着过往的情深意重,在满是别角晚水的小院儿里终老一生。
“我们一直都以为,会有以后的。”
从未以后岁月漫长,再无人相伴。
“爷…”阿江喊他,把他远远离开盛京的思绪拉了回来,道“您说什么?”
谨之放下手中的半片掌大宣纸,道“没什么,查的事有结果了吗?”
“太子殿下行事隐秘,毫无缺处可寻,还没有消息来。”阿江说着,还有这庆幸“这回看来真是太子殿下惦记着您的安危,要不是他及时赶到,咱们差点就被那少公爷给骗了。”
“你以为他只是为了骗我?”谨之又拿起那小半张纸端详着,声音低低地念叨着“他只是为了知道弘娘的下落。”
阿江又道“去江南的人回信了,崔老板没事儿,好得很呢。”
“爷,这一回也是有惊无险了,需不需要派人保护崔老板?”
“不用。”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犹豫“让江南的那些人秘密撤回来,以后不要在涉足江南。”
阿江不懂,珈蓝寺巅死的那个人,虽不是崔十安,但此前拿到青衣发带的时候爷明明是担心慌乱的少爷心里头除去张氏族昌,最惦记的就是千里之外的崔十安了,按理说出了这样的事应该更担心才对。
他说“阿欢…”
不是,少公爷。
他说“他是用自己的命来问我,弘娘的下落,用自己的命来帮我,伪造十安的死。”
阿江问“伪造?为什么要伪造?”
他如果真的拿下了崔十安,那真是把爷的性命握在手里了。
“他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只是来不及告诉我。”谨之回忆着那天的场景,阿欢虽然因弘娘而痛苦但没有失神抓狂,尚存理智。
道“他抓了个假十安,弄得人尽皆知,可太子没见过十安,这么一闹所有人都以为十安死了。”
或许,他心里清如明镜,弘娘早就不在了,只是不甘心,只是骗自己,只是愧疚于年少的情份。
谨之说了一句话:“他让我,没有软肋了。”
耳边想起了欢声笑语,是盛京繁华声,是少年轻狂意,是青梅竹马情。
“谨之,快来啊”
阳光穿柳透枝影影绰绰落在阿欢脸上,弘娘的眼神停在他明亮不羁的笑容上。
阿欢挽着衣裳,半只脚踩进了湖里,喊着“我给你钓了一条大鱼,谨之!”
我们都没变,只是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