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战道:“那我们分头去找。”
刘紫绮道:“我建议还是合在一块找,分散开来,就会落单,遇到敌人时不好办。大家合在一块,真要动手时,也好相互照应。”
众人也都赞成,一行五人离开春熙院,往城南走去。走出没多远,便见前方有一家饭店。黄宜道:“你们等等我,我去问问。”
那四人在路边等着,黄宜下了马,溜进饭店,饭店中并无一个客人,店小二正在收拾桌椅,那店小二见到黄宜,惊奇地叫了一声。道:“客官,不好意思了,小店里没饭了,请去别家。”
黄宜笑道:“真没饭了吗?你们此时打烊,也太早了罢。”
那店小二道:“真没饭了,不然有生意上门,谁会往外撵?”
黄宜道:“看来是我运气不好,没福份一偿你家的美食。”
那店小二笑道:“小店炒的是家常菜,也说不上是美食。”
黄宜道:“小二哥谦虚了,我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盐铺。”
那店小二道:“盐铺,客官要买盐吗?”
黄宜道:“是啊,本来想来你们店中炒菜吃的,但你们又没饭,我只好自己去买饭菜来做吃了。我们是外地来的马夫,来宿迁城贩马的,屋外还有几个朋友等着呢,都忙了一天,还没半粒米下肚,等着做吃的。却不知哪里有食盐买?”
那店小二道:“怪不得我听客官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原来是外地来贩马的。要说这盐铺是没有的,不过城南效外倒有一个盐庄,我们所用的食盐都从那里购买的。远倒不远,只是怕城门已关闭,客官出不了城。”
黄宜心想:“城门一关,可不好出去,要是跃城墙而出,必会惊动守城官兵。”道:“哎哟!那可得赶紧了,小二哥,我们是外乡来的,实不知几时关闭城门。麻烦小二哥行个方便,给指指路罢。”
那店小二道:“这城门一关上,可不是说开就能开的,客官不妨在城中待一宿,等明天卯时城门自会打开,那时再出去罢。”
黄宜一看那店小二这话神色闪烁,忽然明白,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道:“我看小二哥定能想到办法帮我们出城去。相烦带个路,这锭银子权当小二哥辛苦的酬劳,就收下买碗酒喝。”将银子递给店小二。
那店小二道:“哎!小事一桩,客官何必客气?”黄宜将银子塞到他的手中。道:“小二哥,请收下,否则我心中不安。”
那店小二收下银子。道:“那我就和你们去看看,不知今晚是不是我表哥当值?能不能开得城门,那可不好说。”
黄宜道:“无所谓,碰碰运气。”
店小二很快收拾了桌椅,顺手提上一个酒坛,锁上店门,和黄宜一道来到大街上。刘紫绮等见到黄宜与店小二同来,都感诧异,正要询问。
黄宜说道:“城南效外有家盐庄,我们可去那里歇脚。这位小二哥是来带我们出城的。”
那四人心中的诧异之情才算消除,跟着走在店小二的身后。店小二得了银子后,一路上也不多问,只管在前带路。
走出两里地时,来到了宿迁城南城门边上,果见城门已闭。店小二转身向黄宜说道:“客官请在此稍候。”黄宜等人便勒马相待。
店小二走到城门边上,两名持刀的守城军士便迎上来。喝道:“什么人?深更半夜不在家安息,来此何为?”
店小二笑道:“表哥,是我。”左首一个守城军士放下刀来。道:“忠定,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店小二道:“小弟得知你们值夜辛苦,夜里风寒,特意送来一坛酒,请表哥和各位兄弟尝尝,也好挡挡夜间的寒气。”说完,便将酒坛递了过去。
右道那军士嘿嘿一笑,接过酒坛。道:“难得忠定请客,我就不客气了。尝尝是什么酒?”那军士拍开酒坛,昂起脖子喝了一口。道:“味道不错,有点力气。”将酒坛递给了店小二的表哥。店小二的表哥喝了一口,赞了一句,又递给另一个守城军士。
两人你递我,我递你,来回喝了四五口,一边骂骂咧咧。道:“这烧刀子怎么越喝越辣,才喝了几口,怎么头就晕晕乎乎的了?”
店小二道:“酒味还可以吧。”
店小二的表哥斜着眼。道:“忠实,你这么晚给我送酒来,有什么事求我啊?”
店小二嘿嘿一笑。揍那人耳边,向黄宜等人指了指,悄声说了些话。那军士双眼瞪了一瞪。道:“这些人的身份可是干净的?”
店小二道:“绝对没问题。”
那军士和另外一名军士交换了一个眼神。走到城门边,拉起门闩,只露出一条线来,正好可供一人一马走过。店小二向黄宜招了招手,示意他赶快出城。
黄宜道:“我们走。”向那店小二和另外两名军士抱了抱拳,纵马出城。
五人出了宿迁城时,夜色已浓。刘紫绮这时才问道:“黄宜,我们为什么要出城?”
黄宜道:“我先前问了那店小二,他说城南效外有个盐庄,城内所用之盐都是去那盐庄购买的,因此我们只好去那盐庄上看看。”
狂战道:“既有盐庄,那就去看看。”五人出了城,纵马往南效行去。
这一带道路甚是平坦,一条小河自北向南缓缓流着,河岸边种的有两排垂杨。听着流水哗啦之声,十分悦耳,夜色清幽,河面上不时冒出水气来,令人心旷神怡。
黄宜想到曾与刘紫绮在一条河边捉石蚌烤吃的情景,不由自主地便向刘紫绮看去。正好刘紫绮也在看着自己,见她微微一笑,便即转开了头。
黄宜心想:“不知这条河里有没有石蚌,若不是要赶去盐庄,又可去河里捉些石蚌,与刘姑娘烤吃。”
其实他心中也明白,烤的石蚌未必会好吃,而刘紫绮吃过一次之后,未必还会喜欢。之所以会对这事念念不忘,其实和吃石蚌半点关系也没有,此时此地,已非彼时彼处,但是那美好的境遇却已毕生难忘,已永远刻印在两人的记忆之中。似乎只要是见到河流,见到垂柳,黄宜便会不知不觉地想到石蚌,想到刘紫绮。抑或是因为想到刘紫绮,那场美好的境遇便会不知不觉地走到心间,映入脑海。人生也因为有过这样一场毕生难忘的经历而变得格外的美妙,哪怕有无数和凄风苦雨、艰难困苦,也能坦然面对。
五人离城越远,所行之路便越来越偏僻。透过月光,已可看到河对面的农田。河中果然是有石蚌的,也有不少青蛙咕咕地叫着。蛙鼓齐鸣,月映河塘,绿油油的稻苗在晚风之中轻轻荡着。五人心知去盐庄有极大的凶险,但因处境静谧,却都没有半点惊惧之意,心境反而舒坦安宁得多。
石丛蕊这儿看看,那边瞧瞧。总觉得这一路的景色十分美好,生怕错过似的,流连忘返之情在她俏丽的脸上完全表露了出来。石丛蕊忽然说道:“毒龙岛上有许多荒岛,也有树林,却没有田野。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宽阔而宁静的田野,其他东西都已睡了,只有青蛙还在高调地唱歌。”她自从来到中原之后,但觉得所见的一切,无不透着新奇。
其他四人也仿佛被夜色融化了一般。正行走间,田野渐渐地缩小,渐渐地落在了身后。突见前方山腰之中亮出了灯光,山腰间有一座大院,此外更无别物,那座大院显得孤零零的。
狂战勒住马。道:“也许那就是盐庄,还亮着灯,庄里的人并没入睡。”
五人向前走半里路程,来到山脚下,只见一条倾斜的宽阔马路向山上开去,是上山的路。
五人沿路往上走,爬得一段路,便见到了一座岗亭。岗亭外边是山崖,要想往同上去,必须穿过岗亭。岗亭里亮着一盏灯,只听得一阵阵喧闹之声从那岗亭里传送出来,数条人影从窗户中透出来。
一个尖利的声音压过其他声音,高声喊道:“押大赔大,押小赔小,眼睛嫑打跳,打跳你就得不到,快下注了啊。”又听有人说道:“这把我买小,庄家已经连开了六把大,第七把不可能还是大。”又有人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去年邱瞎子连开了十三把大,你又不是没在场,这把我还赌大。”只听得那尖利的声音又道:“是大是小,全看点子,买好离手,我开始啦。嗨!王老六,把你的手拿开,不要碰到桌子。咱们公平公正的赌,谁要是想作手脚,我就剁了他的双手双脚。”一人说道:“拿开就拿开。”只听哗啦哗啦的声音响了起来,骰子在瓷碗里打转。
石丛蕊悄声问道:“这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狂战道:“他们在赌骰子。我们要上山,必须先经过岗亭,看来只有先上去赌两把了。你们会不会赌骰子?”
那四人摇了摇头。李惠兰道:“马帮帮众也常聚在一声赌骰子,但我从来不看,一点也不会。狂师叔,你真要去赌吗?”
狂战道:“我不赌骰子,赌功夫。”狂战一马当先,走到岗亭之前,伸开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