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薛氏冷着脸道。 倾城笑了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请姨娘坐下来,一起看一场好戏而已。” 倾城话一说完,墨染便将一把椅子放在了她的身后。倾城坐在玫瑰椅上,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裙摆。 薛氏见状,正打算开口讥讽几句,便见倾城的贴身大丫鬟青渠打门口进来,对着倾城道:“小姐,人已经带来了。” “带进来吧。”倾城漫不经心的瞥了徐妈妈一眼,道。 徐妈妈被这一眼瞧的脊背发凉,心中正感觉不妙,就见打门外进来一个男人。穿着一件破烂的衫子,一只脚上没有穿鞋。 倾城叫那男人走到亮堂堂的火把跟前站住,对徐妈妈问道:“妈妈可曾认得此人?” 徐妈妈慌张的后退了几步,色厉内荏的道:“人是小姐你请来的,奴婢又如何能认得!” 那男人似乎喝了不少的酒,听见徐妈妈的声音,便迷迷糊糊的抬头喊道:“狗东西,白天才见过面,怎么到了晚上竟然连自家丈夫都认不得了?” 说罢便几步窜上前去,一把握住徐妈妈的手腕将人拽了出来。徐妈妈吓得腿都是抖得,小声哀求道:“你快走吧,莫要在这地方惹事。” 徐氏的丈夫闻言冷哼一声,涨红着脸喷出了一口酒气,道:“让我走也行,你得先把东西给我。” 徐氏心虚的看了一眼倾城,小声的辩解道:“甭瞎说,这里可是叶府。大小姐还坐在那里呢。” 她这番话本意是想提醒自家丈夫收敛收敛。哪知这位酒鬼已经喝的大醉,根本管不住自己的舌头。徐氏丈夫闻言便有些不高兴,伸手甩开徐氏的手,道:“甭TM的拿大小姐吓唬我,你偷了她那么多东西出去卖,我也没见她把你怎么着了。更何况你也不是她的人,顾忌那么多做甚,凡事都有薛姨娘给你做主呢。” 一番话说的薛氏勃然变色,对身边的小厮吩咐道:“来人,立刻给我把这个醉汉打一顿扔出去,叫他在这里信口雌黄的污蔑人。” 倾城闻言笑了笑,勾着嘴角道:“姨娘一向都很能沉得住气,怎么今日却这般急躁?徐氏的丈夫虽喝了点酒,但说的话却未必是假的。更何况我那院里丢了东西也是事实,姨娘何不叫我审完了再说?” 薛姨娘拿出丝绢擦了擦嘴角,也笑着道:“小姐想要审下人,妾身没有意见。只是这天色已晚,妾身怀着身孕也禁不起折腾了,不如你换个地方审?” 她这就是见状不妙,想先把自己摘出去了。倾城心里憋着股气,又岂能这么轻易的放过薛氏。于是笑笑道:“如今主中馈的人是姨娘您,若今儿这事您藏着私心,不愿意帮倾城主持公道,那也好说,咱们不妨一起去藏娇阁找找母亲。论起来她才是叶家的嫡母,想必叫她公断,旁人也定不会有什么异议就是。” 薛氏叫倾城这番话挤兑的左右不是,想藏私包庇徐氏,又怕倾城真的闹到朱氏那里去。届时东窗事发,她这主中馈的权利指不定也得叫人家要回去。 于是一咬牙对翠红道:“去搬把椅子来。” 翠红机灵的跑进屋搬了把玫瑰椅,并仔细的在靠背处垫了一个软垫。薛氏坐在椅子上,神色冷冽的对徐氏道:“既然你丈夫已经将你招认出来,那你就说说,究竟偷东西没有?” 事情到这种地步,徐氏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连忙跪下,一脸死寂的道:“奴婢知罪,奴婢是手不好,往日曾偷着拿过小姐妆盒里的金首饰银簪子出去变卖。可是奴婢也没有办法,您也瞧见了,奴婢丈夫好赌,见天的管奴婢要银子,拿不出来他就往死里打奴婢,做出这种事,也确实是不得已。奴婢知错了,求姨娘和小姐责罚!” 薛氏见徐妈妈将全部过错都揽过去,当下便也安心了不少。点点头,对倾城道:“既然她已经认罪,按照往常的例子,将人打一顿赶出府去也就是了。” 倾城暗自冷笑,面上扔不动声色的道:“徐妈妈真是好说法,若是如你所说只是偷过我妆盒里的首饰,那为什么我私库的东西也丢了不少?难不成是被哪只耗子叼了去不成?” 徐氏低着头道:“这个奴婢确实不知,或许是被别人偷去了也未知。” “是么……”倾城语气淡淡的,“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了你仍旧不肯认错,那也休怪我不仁不义了。”说罢对着身后一挥手,那些擎着火把的巡院便立刻将火扑灭。小院里登时黑了下来。 “大小姐这是想做……”薛氏话说到一半,也猛然顿住了。 只见这小院的地上零零散散的散发着蓝色的磷光,从大门口一直延续到院中,徐妈妈身上的最多。薛氏身边的翠红也沾染了不少。 “徐妈妈或许不知道,我那私库里的东西早已经悄悄的洒上了夜明珠粉做了记号。否则你以为,这些巡院为什么能这么快的追到这里呢?”倾城的声音在黑暗中突兀的响起,莫名的叫人心里发寒。 徐氏瘫软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倾城看着她一片灰败的脸色,转而对薛氏道:“本来只是打算抓出我身边的贼而已,却没想到还能另有收获。” 薛氏还没明白倾城的意思,就见青渠一把上前将翠红抓住,一只手在她身上摸了摸,而后从怀里和袖子里掏出一堆的金银首饰。这些正是徐氏今晚在倾城私库里偷出来的东西,由于情况仓促,便临时都放到了翠红身上保存。 薛氏打死都没想到,叶倾城居然敢对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下手。她仔细的打量着叶倾城,突然发现自己原来真的小瞧了这个看似柔弱的娇小姐。 今夜之事,她原以为叶倾城只是针对徐氏而已。却想不到,她的心机竟然放到这么长远,连自己竟然都不慎中了圈套。 翠红跪在地上,肩膀止不住的颤抖。主子的东西在她的身上搜出来,这是无论长了多少张嘴都没办法说清的事。 倾城坐着没动,不疾不徐的望了薛氏一眼,道:“这事姨娘怎么说” 薛氏一只手死死的握着椅子把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波涛汹涌。替换掉徐氏手中包袱这个主意是她出的,翠红只是依照吩咐行事而已。却没想到竟然被咬了出来。 事到如今已经是人赃并获,她又能怎么说! 薛氏看着倾城,每一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给我狠狠的打。” 有巡院立刻将翠红吊起来,指头细的皮鞭沾了凉水,一鞭子狠狠的划破空气抽下来。 清脆的一声风鸣,翠红的衣服就被抽开了花。鲜血瞬间殷红了衣服,翠红惨叫一声,几欲昏死过去。 薛氏紧咬着嘴唇,这脸色也没比翠红好看到哪去。翠红是她最信任的丫头,打了她,就跟打了自己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这方小院里就只剩下了噼里啪啦的鞭子声。翠红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徐妈妈吓得几度昏死过去。巡院用冷水将徐氏浇醒了之后,这人就开始抱着自己的脚傻笑。 笑几声,再看薛氏一眼,口中喃喃道:“找账本……找账本,有了账本就赏你银子花。” 薛氏神色微变,对巡院道:“她已经疯了,快将人扔出去。” 徐氏的丈夫也被吓得醒了酒,仓惶抱起徐氏便往外跑。叶户见状也没有阻拦,转而对薛氏道:“姨娘,这个丫头身体太弱了,才十鞭子就昏死过去了。” 薛氏被这么一番折磨,只觉得脑瓜子一跳一跳的疼。闻言便对倾城道:“事已如此,大小姐可还满意?” 倾城起身,笑笑道:“姨娘这是哪里的话,倾城今儿只是来给自己讨个公道而已。如今东西已经找到了,倾城自然该告退了。还请姨娘好好休息,切莫动了胎气。” 薛氏脸色铁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