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冥寿,倾城这厢也得做一番准备。令青渠去小库房寻几匹布料出来,倾城准备做几身夏季的衣裳。顺带着给青渠几个每人也做一身。 青渠去库房寻布料的时候,顺带着也将那些快积了灰的头面首饰带出来一箱。 进门的时候,青渠的脸色便有些不好。 倾城正在翻闲书,看她皱着眉头,便抬头问道:“怎么了?” 青渠立时眼眶就红了,哽咽道:“小姐,奴婢对不起您……”说着就跪在了地上。倾城连忙伸手将她扶起来,道:“有什么事好好说就是,何至于如此慌张。” 青渠擦了擦眼泪,道:“奴婢方才去翻那库房里的首饰,却怎么也觉得不对劲。拿出账本一核对才发现,这首饰竟然少了几件。小姐您可一定要相信奴婢,这私库的钥匙自从奴婢接管了,这还是头一次进去呢。这些首饰可是跟奴婢没有关系,您若是不信,现在就去搜查奴婢的房间。” 青渠情绪有些激动,拉着倾城就要走。倾城将她拉住,道:“你先冷静,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随即拉着青渠在软塌上坐下,问道:“这库房的钥匙,原本是点香保管着的。当初你将账本接过来的时候,可曾核对过?” 青渠摇头道:“私库里的东西太多了,若想仔细核对,非得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搬出来。奴婢想着值钱的东西太多,免得叫旁人瞧见起心思,这才没敢这么做。” 倾城点头道:“你做的很对。这东西都少了哪样,你给我列出个单子。点香虽然为人跋扈,但手脚还是老实的。如今这东西丢了,定然是院里有人手脚不干净。” 青渠这才安了心,又仔细的回去核对了一遍,将那少了的首饰写在纸上报给倾城。 倾城看了之后也不由得心里发冷,这少了的几件都是贵重的,尤其是那块长命锁,更是价值不菲。 倾城冷笑:“这偷东西的人果然很有眼光。” 青渠道:“小姐,用不用挨个房里清查?” 倾城道:“院子里的人心才刚刚安定下来,不能这样大张旗鼓的折腾。你且同墨染私底下悄悄的查一查,若是查不出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青渠这才将账本仔细的收起来。转而道:“您叫奴婢打听的事也有了眉目,奴婢的同村在安国府当管事,说是安国府的徐夫人以前最喜欢从咱们的成衣铺子做衣服。后日的老太爷冥寿,多半也还是要去咱们的铺子里的。” “安国府的徐夫人?”倾城想了想,觉得这个人有些耳熟。 青渠道:“小姐可能不记得了,这位徐夫人可是厉害呢,她的母亲娘家姓纪,与咱们老夫人是一母同胞的胞姐妹呢。” “那她岂不就是我的表姑?”想明白了这层关系,倾城心中豁然开朗。虽然未曾蒙面,但若想拿回母亲的铺子,可就要全靠这位表姑了。 ※※※ 次日一早,倾城乘上马车出了叶府。朱氏那家成衣铺叫锦阁,在城里最繁华的地段。马车一路行驶到锦阁门前,倾城下了马车,进了锦阁对面的一家茶馆。 茶馆里环境清幽,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人,正是昨日才见过的刘桥。见倾城进门,刘桥连忙起身迎接。 青渠点了一壶菊花茶,刘桥和倾城相对坐在窗前。 不多时,就透过窗子看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进了锦阁,身边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刘桥指着那二人道:“这便是徐夫人的管家和贴身丫头绿叶,想来应该就是做衣服的。” 倾城点点头,同刘桥一起喝茶说着闲话。一盏茶过后,就见那管家带着丫鬟离开了。 倾城对青渠道:“你去对面,寻个机会将那店伙计带过来见我。” 青渠领命离开,不多时便带着一个黑瘦的伙计回来。那伙计不认识倾城,却认得刘桥,一见了人,立刻躬身施礼。 刘桥这才同他介绍倾城:“这位就是咱们的小姐。” 那伙计一听说是小姐来了,吓得有点傻。好半天反应过来,急忙跪下磕头。 倾城将人叫起来,这才问道:“近日生意如何?” 那伙计有些磕巴的道:“回、回小姐,生意还尚可。” 刘桥问道:“我们坐在这里多时,却未见几个客人进门。跟去年比,这锦阁的生意似乎差了很多啊。” 伙计支支吾吾的道:“这个……今年闹饥荒,灾民流窜,咱们的生意也就难做了。” 刘桥闻言薄怒道:“锦阁做的是富贵人家的生意,与平民百姓又有何关系。王掌柜投靠薛姨娘这件事小姐已经知情,你还不快说实话。” 伙计这才道:“新年之后薛姨娘来过一次铺子,将价格提高了不少。掌柜的见她不懂生意,便想从中赚点油水。他进货的时候压价压的厉害,供货方无利可图,便运来一些次等绸布应付。掌柜的说这些当官的夫人不会分辨布料的好坏,只要价格开的高高的,她们照样会来光顾,所以就将那些绸布收下了。可是谁知……谁知这生意还是受了不小的影响。” “那王掌柜简直就是个混账。这些夫人小姐,有很多就连皇贡都穿过,又怎么会不识得锦缎的好坏。他这般的投机取巧,简直就是让猪油蒙了心。”刘桥怒骂道。 伙计战战兢兢的道:“刘总管说的是。今日便有几家的夫人识出了布料掺假,着人上门闹了好几次。王掌柜焦头烂额的,眼下正忙着各家赔礼呢。” 刘桥一听就着了急,本欲再骂几句,却被倾城阻拦住了。倾城对那伙计问道:“适才进去的那位管家,可是安国府徐夫人派来的?” 伙计道:“正是。徐夫人后日要上叶府做客,便遣丫鬟过来做几身袄裙。王掌柜接待的人,刚才还特意嘱咐奴才,叫给徐夫人用最好的料子呢。” 倾城点了点头,吩咐道:“此事不必听从王掌柜的,你回去之后,换成次等布料便可。” 伙计吃了一惊,当即摇头道:“奴才万万也不敢这么做。那徐夫人可是要去叶府做客,此事若是被姨娘发现了……奴才连媳妇还没娶呢,求小姐赏奴才一条活路吧。” 刘桥出言训斥道:“你害怕甚。既然小姐这么吩咐了,自然就有这么做的道理。届时出了事也是王掌柜顶着,绝不会算在你一个小伙计的身上。” 倾城点头附和道:“正是这个道理了。你且按我吩咐的做,日后对你只会有好处,绝对没半分的坏处就是了。” 那伙计见倾城一脸笃定,这才稍稍放了心。犹豫着答应一身,转身准备离去。 倾城给青渠递了个眼神,青渠便转身紧走几步跟上了伙计,从小荷包里拿出几块碎银子对那伙计道:“这是小姐赏你的,若是事办成了,小姐说还会有赏。” 那伙计接过银子千恩万谢,方才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回去之后悄悄的将徐夫人的衣服料子换成次等品,这且不提。 且说倾城这厢办完了事,便同刘桥一起出了茶铺。刘桥今日本打算亲自去追寻叶倾茗的踪迹,半路被倾城叫了来。此时办完了事,便急匆匆的准备离去。 倾城想起前世的时候叶倾茗早夭,便叮嘱刘桥:“此去若是二小姐无碍,便速速将人带回来。若是有个好歹的,暂且先不要声张。写封信知会我便好了。” 刘桥虽不明白倾城为何会讲出如此冒然的话来,但是通过这两日行事,已经大约能了解倾城的性格。她既然这么说,肯定就有自己的道理。因此刘桥也没有多问,痛快的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