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游园,那一日的她,海棠花落,她浓妆淡抹,那一日的她,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那一日的她,艳晶晶花簪八宝钿。 她说,她一生儿爱好是天然。 他抬起了手,里面甚是安静。 无人回应那句戏词,无人……。 他轻轻推开了殿门。 “正是朕。” 她缓缓转过了身,看了回应了他,无惊无喜。 “琳琅,将戏词忘了吗?” 琳琅瞧着姐姐,又瞧了皇上,开口唱:“玉妃到此久矣,请……皇上进来相见。” 皇上看着拂袖的她。 他的玉妃。 他的玉妃在唱他的词,在唱他心中的话。 痛咽难言。 “想当日玉折香催,都只为时衰力软,累伊怨惨,尽咱罪愆。” “到今日满心惭愧,到今日满心惭愧,诉不出相思万万千千。” 他听着戏词,心中惭愧。 他的玉妃是在怨他。 怨他,将要娶旁人。 他的玉妃啊! 是他辜负了她。 他选妃,却不能顺自己的心意,更不能选了她。 唐玄宗能够将他喜欢的人,一朝选在君王册。 奈何,他,载湉,喜欢的人,不在册。 后宫三千,只宠一人。 他也是做不到。 既然不能,还竟忍不住过来看她。 如今的她,可否再对他回眸一笑。 “是妾孽深命蹇,遭磨障,累君几不免。” “梨花玉殒,断魂杜鹃。” 他凝了眉,手捂住了胃部,心是痛的,胃也是痛的。 他握紧了手,握住了身上穿着的常服。 衣服皱了几皱。 “皇上。” 琳琅来到了皇上的身边,伸手扶住了皇上。 皇上抽回了她扶着的胳膊。 “不必。” 琳琅站在皇上边。 梨花玉殒,断魂杜鹃。 玉录玳卷了卷衣袖,看皇上的脸上起了一层冷汗,胃痛揪的他额头上的皮皱起了几层。 玉录玳来到了皇上的面前,伸出了手。 “皇上,坐下歇歇。” 他忍者痛意,玉录玳握着皇上的胳膊,让皇上坐在了桌前。 玉录玳拿出了手绢,轻轻给皇上擦拭脸上的冷汗。 “琳琅,皇上应该都没有吃东西,看看饭堂可还剩下什么粥。” 琳琅站着。 给皇上喝剩下的粥? 皇上抓住了玉录玳的手。 琳琅看着姐姐还有皇上,玉录玳抬眸:“还不快去。” 琳琅反应了过来:“是。” 琳琅走到了门前,关上了房间的门。 皇上来看姐姐,自然是很好的。 琳琅抬头望着弯弯的下弦月。 她只有去饭堂将就一晚了。 玉录玳瞧着皇上,道了句:“这间小小的耳房,皇上还要住在这里吗?” 皇上握着她的双手,让她面对着他。 “玳儿,你是想要让朕留下的。” “不然,你也不会将琳琅打发走,不是吗?” 玉录玳苦笑,“即便是将皇上留下了,不过就是一夜而已。” “玳儿,朕……” “皇上不必跟玳儿解释,玳儿又怎么会不听皇上的话呢!” 皇上头靠着她的小腹,忍受着胃部的疼痛,紧紧的怀抱着她。 “玳儿,这个晚上,就陪着朕吧!朕这里很痛。”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间,一手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手贴上他的心口。 小小的耳房,皇上躺在小小的木床上。 木床很凉,穿着常服,他也感觉到了冷意。 玉录玳站在床边,将被子给他盖好。 她转过了身,他拉着她的手。 “说好的要陪朕,你要去哪里?” “被子太薄了,皇上会冷的,玳儿去拿几件皇上赏赐的衣服,盖在被子上。” “朕不要你的衣服,只要你。” 小小的木床,薄薄的被子。 他依靠在她的怀中。 他怀抱着她,闭上了眼眸,缓缓说道:“玳儿,就这样,便好。” 就这样,在朕的怀中。 弯月西斜。 耳房中亮了烛光 玉录玳感觉到了一丝光亮,便睁开了眼眸,她看了在看她的皇上。 皇上头枕着荞麦皮的枕头,细细的瞧着,她睡着了,皇上瞧的是她的睡颜。 “皇上怎么这便醒了?是胃口疼,疼醒了?” 玉录玳伸了手,覆在他的胃上。 他握住她暖暖的手,缓缓道:“并不疼了”。 “那皇上怎么醒了?现在还早。” 他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她。 “已经很晚了,醒了,瞧着你,便睡不下了。” “皇上瞧着我,便睡不下了?” “嗯,想着多瞧瞧你。” 玉录玳笑了笑,道:“说起想要瞧的东西,玳儿也有一样东西想要瞧。” “玳儿想要瞧什么?” “皇上给皇后的金册。” “金册有什么可看的。” 玉录玳缓缓说着:“那日我站在乾清门口提灯,站了一个时辰,看着数着那七十四座龙亭,还有那五十四坐采亭经过。” 她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单单是皇后便可得,黄金二百两、白银万两、金茶筒一、银茶筒二、银盆二、缎千匹、文马二十匹、闲马四十匹、驮甲二十副。皇后的父母兄弟也是都能够得到丰厚的赏赐。这些钱财是我们宫女永远也瞧不见的。” 皇上听到这里,看着一脸淡然的她。 他怀抱着她的腰。 “朕怎么不晓得玳儿原本是贪财的?” “有钱总比没有钱要好。” “皇上娶皇后用的彩棚搭好了,也有我与琳琅的一份功劳,那日张贴了告示,琳琅便拉着我去瞧了。” “我与琳琅回来,琳琅过了一日,便跟我承认了错误,说是不应该拉我去,让我见了不开心。” 皇上细细的听着。 一直未语。 脸上也没有一丝变化。 手依旧搭在她的腰间,怀抱她。 “皇上,我是能够想的开的。” “这份钱谁赚都是一样的。” “只要可以糊纸,便可以赚银子,岂不容易的很。” “这多日做工,玉录玳也是分得了一两银子。” 皇上未言。 “玉录玳并不是贪求钱财,贪求皇后之位的。玉录玳只是一个宫女,皇上也是瞧到了,我与妹妹在绛雪轩里的苦,玉录玳只是想要和妹妹过得好些,至少在冬日里能够吃上热乎的嬷嬷,时不时能够在炉火旁烤个红薯吃,就已经是最好了。” “你想吃烤红薯,朕让莱客公公烤好,叫溥侗送过来。” 玉录玳沉默了片刻,良久,缓缓说:“皇上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玳儿不是这个意思。” 皇上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太后喜欢她,朕却不喜欢她,她即便有皇后的金宝金册,也不会是朕的妻子,朕只有玳儿一人。” 玉录玳无言。 皇上缓缓开了口:“皇上的彩礼也不是都可以得到手中的,内务府官会将金两、银两、金银茶筒、银盆撤出,仍用龙亭舁请交进,缎匹会交总管太监接收,暂存邸第俟进妆奁时分装箱内,马匹鞍辔驮甲会交给该衙门领回的。” 他揽着她,道:“她即便是皇后,也得不到朕的任何东西。” 玉录玳笑了笑,问了句:“那皇上呢?” 皇上一笑。 “朕这不是躺在你的床榻上吗?还将你揽在怀中吗?你还担心朕跑了不成!” 皇上手摸了摸她的鼻子。 “睡吧!” 玉录玳摇了摇头,依在他的怀中。 “玳儿不睡了,睡了,皇上便走了。” 她悠悠的说道:“皇上几时走了,玳儿都不知道的。” 皇上轻轻拍着她,哄着她:“睡吧,朕还会来看你的。” 正月二十七 使臣前往桂祥大臣府迎亲。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在子夜便到了桂祥大臣府上。 福晋扶着身穿喜服的皇后出了府门。 皇上的使节名世和与随行的女官为皇后册封。 使节名世宣读。 “为副都统桂祥之女叶赫那拉静芬授予象征皇后地位的金册和金宝。” 女官手中托着的盘子中便是用五百两纯金打造,上面用满汉两种文字铸造出‘皇后之宝’四个字,印纽处系黄色绶带,做工十分精美的金宝。 玉录玳拿起了盘中的金册,递给了女官。 女官将金册承到了使节名世手中。 “叶赫那拉氏静芬,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立为隆裕皇后,为天下之母仪。” 皇后从使节的手中接过了代表身份的金宝和金册。 册封之礼完毕。 福晋和卓让人端来了盘子,一盘子放着的是金质双喜如意,一盘子是红红的大苹果。 福晋和卓从盘子中拿出了金质双喜如意,缓缓对成为皇后的女儿说道:“拿着这金质双喜如意,愿隆裕皇后在宫中事事如意。” 福晋都是唤她喜子的,她如今是皇后了啊!即便是她的额涅,也是要称呼她为皇后的。 如意,如我心意,她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成为了他的皇后。 喜子接过了福晋手中的金质双喜如意。 福晋又从另一红木盘子中捧了苹果。 福晋和卓道:“在宫中,皇后娘娘要照顾好自己,平安是福,皇后娘娘平安,对于家人来说便是欢喜的。” 喜子不言。 她在宫中会过得很好的。 她从福晋的手中接过了平安苹果。 “吉时到,皇后登凤舆。” 玉录玳提着灯行走在黄色凤舆左右,灯明晃晃的,昏黄,侧目瞥了一眼凤舆,黄色的凤舆更是晃眼,更是刺目。 喜子,叶赫那拉氏的皇后。 隆裕皇后,母仪天下吗? 玉录玳低头看着脚下,看着脚下的路,踩在红砖上,昏黄的花灯照着,暗红、血红。 乾清宫 莱客公公站在皇上身后服侍。 “此时,车马该到何处了?” 正月二十七日,是大婚的正日子。 何时到何处,钦天鉴都一一规定了时辰,快一分,慢一分,都是不吉利的。 子初三刻十分皇后升凤舆由邸第正殿檐下启行。 子正一刻至东长安街。 丑初二刻十分至东长安牌楼。 寅初二刻五分至乾清宫。 莱客公公看了一眼天际。 “回禀皇上,此时寅初二刻,皇后乘坐的凤舆这就到乾清门了,也就还有一刻五分便到了。” 寅正三刻五分至乾清宫檐下。 寅初二刻五分 侍卫守在乾清门左右。 凤舆一行车队行至乾清门前。 “入乾清门。” 凤舆中 皇后叶赫那拉氏身穿龙凤同合袍。 喜子披着盖头,她闭着眼眸。 身上的衣服她摸了好几个时辰,这衣服的样式,她闭上眼眸,便能浮现出来。 圆领、大襟右衽,马蹄袖、裾左右开,缀金质莲蓬扣五枚。 两肩、前后胸和前后下摆都绣了金龙凤同合纹八团,列十二章。 衣服通身遍饰红双喜、团金万寿字、红蝙蝠、仙鹤、五谷丰登等吉祥的纹样。 龙凤同合袍自然是华贵吉祥。 她笑了笑。 明黄色素纺丝绸为里。 外面衣服的颜色,是她最为喜欢的红。 她再也不必穿着以往在宫中所穿的翠绿、深绿、棕色的衣服了。 她是皇后。 她会与皇上夫妻和睦,幸福长寿的。 提灯映照宫廷 提灯宫女的照着前方的路,奉迎的鼓乐声由远及近。 王公大臣、命妇内监、御前侍卫前后簇拥,整齐有序,逶迤数里之长。 喜气庄严。 玉录玳跟着队伍走过一块块石板,一块块宫砖。 这条路很远,很远。 艰难,又漫长。 几万块宫砖了,她数不清了,也记不得了。 寅时三刻五分,凤舆行至乾清宫檐下。 “皇后降舆。” 凤舆停落 在门前福晋接过了皇后手中的苹果,将装了珍珠两颗、宝石两块、金钱两个、银钱两个、金如意两个、银如意两个、金锞两个、银锞两个、金八宝两个、银八宝两个、金银米两个的宝瓶恭恭敬敬的递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手捧着聚宝的玉瓶进入宫中。 皇后接宝瓶,四福晋搀扶。 内务府营造司设了火盆于乾清宫殿内。 营造司福格公公喊道:“皇后娘娘跨越火盆,驱邪化煞。” 皇后娘娘在四福晋朱赫搀扶着进入了乾清宫宫殿。 跨过了乾清宫,前往坤宁宫。 武备院已经备好了下面压着苹果的马鞍在坤宁宫门槛上。 喜子的手中还拿着寓意财富的宝瓶,她从马鞍上跨过,进入了坤宁宫。 玉录玳回到了绛雪轩,天色已晚。 玉录玳就站在梅花树下,手折梅花,唱了一句戏词。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 “倒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 琳琅走到了姐姐的身边,瞧着姐姐,说道:“姐姐,你回来了,奉礼可热闹吗?” 玉录玳摘下了梅花一朵。 她并未回答琳琅的话。 嘴抿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慈禧太后给她的侄女完成了一个她自己无法完成的心愿。 那叶赫那拉家族的女人今日从大清门经由午门、太和门被抬入了皇宫。 琳琅看着姐姐,说道:“姐姐,我听别的宫女说,说是那,当敲鼓吹乐的声音传过大清门时,午门上的钟鸣九响,声震九城,一早便在等着围观的百姓都看得目眩神迷,啧啧连声。姐姐,你一路跟着,是这样的吗?” “屋门的钟鸣了九响,都能把我的耳朵振聋,你在绛雪轩没有听见吗?” 琳琅笑了笑,道:“我就停见了声响,姐姐,一路上,可算热闹?” 玉录玳手握着梅花,缓缓说道:“目眩神迷,啧啧连声吗?” 玉录玳手指间捻着一片梅花花瓣。 那场面,似乎是充满洋洋的喜气,歌舞升锣鼓鸣的热闹。 但是…… 她又是一笑。 太和门是假的。 用面粉在锅中熬煮成的浆子,用彩纸剪出的纹路花纹。 一条条花纹,都是她亲手拿刷子涂了浆糊在木头上的。 大清王朝就如同那纸扎的太和门一样,看上去威严、气派、恢弘,内里却是朽木、烂纸。 着实是那。 金玉外败絮中。 她抿着唇,□□着手中的梅花。 喜子,你即便成为了皇后,也会是有名无实的皇后,即便你有金银宝珠,那也终究会还了皇家,归了国库。 你依旧是一无所有。 你所要的,所求的,注定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坤宁宫 皇上喝了酒席,与内务府的公公常宁来到了坤宁宫内。 皇上将那在龙凤喜床上坐着的皇后瞧了一眼。 内务府的公公常宁看了皇上,又看了在床上坐着的皇后。 常宁缓缓开口道:“皇上与皇上行坐帐礼。” 皇上并未走过去,坐在床上的皇后抬眸看了一眼皇上,低头好好的坐着,双手交叠,她有些紧张,也是有些期待。 坤宁宫很是宁静。内务府的公公也是有些为难,但是皇上就这样站着,也是不行的。 “皇上。”常宁下定了决心,唤了一声皇上,提醒皇上。 皇上径自走到了床前,在床边坐下。 常宁瞧着在床上坐着的皇上皇后。 他擦了一把汗,这……这中间还能够坐一个人呢!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让皇上和皇后靠近一点。 可是,该让谁靠近谁一点呢! 他……。 “常宁,还愣着做什么?” 常宁啊了一声。 皇上瞧了他,冷冷的说道:“下面的话,还要朕教给你?” 不用的,不用的。 常宁眼睛跳了跳。 “皇上皇后同御龙凤喜床上,向正南方天喜方位,坐帐礼毕。” 坐帐礼毕 皇上出了坤宁宫,喜子独自坐在龙凤喜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 内务府的女官妙舞进入了宫室,她回禀道:“皇后,稍候皇上过来,皇后便要跟皇上交杯用合卺宴,请皇后换上朝袍。” 皇后称了一声。 女官妙舞吩咐身边的侍女华裳,花容两个侍女为皇后换衣梳发。 脱下了龙凤同和袍喜服,换上了朝袍朝褂。 喜子坐在镜子前,看着花容将她头上的凤冠珠宝发饰摘下,看着花容用白玉梳将她的发一点一点梳开。 福晋一早给她梳的发,皇上都未看清楚,这便要拆了。 喜子看着镜中的她自己,换上了朝袍朝褂,配上这样的妆容和大拉翅,她不再是闺阁女子,而是皇上的女人了。 她脸上浮出了笑意。 内务府女官妙舞恭进了宴桌,令跟随的侍女铺设了坐褥在龙凤喜床沿下。 喜子坐在床边看坐褥都已经铺好了。 她不由的问了一声:“女官,皇上几时回来?” 女官还未回答。 皇上便从门口走了进来。 喜子看着皇上,他回来了。 女官妙舞让侍女倒了酒,开口道:“请皇上皇后相向坐。” 皇后居左,皇上居右。 两人相向坐。 坤宁宫外歌声传来。 喜子细细的听着。 是结发的侍卫夫妇在屋檐下唱祝福的歌。 那女子的声音倒是好听。 像是喜鹊的叫声,她听着,心中也是欢喜的。 女官妙舞拿了酒盏,递到了皇上皇后面前。 “恭请皇上、皇后交杯用合卺宴。” 绛雪轩 玉录玳手中托着玉壶春瓶还站在梅花园中。 她一声声唱着戏词。 “瓶插映山紫,炉添沉水香。” “蓦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 “春呵春!得和你两流连。” 琳琅站在宫殿前,看着姐姐围绕着梅花树走了一圈又一圈。 姐姐…… 姐姐…… 姐姐这从回来,便唱起了游园。 奉迎礼,姐姐得到了机会,跟着去提灯,在自己的眼中是热闹,但是,在姐姐眼中,却不是热闹吧! 一次又一次,惹得姐姐不开心。 琳琅啊! 你怎么总是后知后觉。 琳琅垂了脑袋,叹息。 坤宁宫 他压她在床上。 他拉开了她的衣裳。 他抬起了手,扶着她的脸颊,看了许久,缓缓说了句:“我的皇后,你长得真像朕的一个暖床的宫女。” 喜子一怔。 皇上……。 皇上的手指摩擦着她的唇。 一下又一下。 她的唇被他的手摩的红肿。 她喘息着:“皇上……。” 他的眼中含了泪光。 她有些莫名,痛的是她,她的唇好像都被磨破了,掉了一层皮。 他起了身。 她又愣了。 “表姐,你是朕的表姐啊!朕怎么能够让你为朕暖床呢!” 他说完了这话,便拉了拉衣袍,两三步便走出了坤宁宫。 她手拉了拉衣襟,掩了几分春光。 她看着宫门晃了晃。 皇上已经走远了。 黄云的缎底,九彩凤帷堂罩,黄寸蟒床单,云头素慢,素彩灵龛,香花灯烛,她独自一人坐在坤宁宫中。 皇上为何要将她自己留在这里? 只是因为,她是他的表姐吗? 还是因为,她像极了他的暖床宫女? 对于那个暖床的宫女,他有过一分怜惜吗? 因为没有过怜惜,也不喜欢她这个皇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