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辆马车缓缓前行着,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一个幼童,从马路中央横穿而过,车夫连忙拉紧缰绳,口里急急发出一声长嘘,马车停了下来。
顾珩身子随子前倾,抵在案上的肘部划落,随之托住下颌的手落下,身子栽了下去,“卟咚”一声,双膝砸在了地板上,顾珩猛地从沉睡中惊醒,耳畔冲斥着一个孩童嘹亮的哭泣之声,尚在懵懂不知身在何处时,又听到顾政沉稳之声,“可是伤了人?”
车夫忙道:“大人,是有一小童突然跑出来,好在马车驶得慢,不曾伤到,只是这小童受了些惊吓。大人放心,奴才马上处理。”
顾珩缓缓转首,视线带着轻颤看着祖父这是哪里?
她明明记得,那自称是丰昊的男子带着她逛完顾园后,去了一处很大酒家。
他点了很多菜,那些菜用的食材她都认识,但做出来的色、香、味怕是连宫庭最好的御厨也做不出来。
所以,无论当时是梦里还是梦外,她不再去纠结,她要好好品偿这人间美食。
更何况,她久违失去的味蕾全部回来,胃口也不象落水后,吃不下太多的东西。
没想到吃得正欢时,突然就摔在地上。
顾政见她两眼发直,神色异样,摇摇首,将她扶了起来,训道:“虽然科考在即,但也莫过于拼命,夜里无需熬着,该歇下就歇下,省得白日里精神不足,反倒误事。”
顾珩依旧未从虚幻中转过神来,坐定后,只凭着本能作揖,“祖父教训得是,孙儿惭愧。”
马车外,车夫打赏了一些碎银子给受惊吓孩子的父母,又清散了围观的百姓,这才上了马车。
“太子离金陵多日,朝局诡异难辩,今日东宫大门敝开,想必有不少的朝庭重臣求见太子,本来祖父不想这么早带你谢恩,但又担心朝堂有人多言,说你持宠生娇,这才放下颜面求见,一会待候召见时,你需打起精神,莫要如方才,唤了几声都不醒。”
顾政说完,从一旁的抽屉拿出一小瓶药膏。
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在去东宫的路上,而方才的一切似梦似幻的遭遇,不过是南柯一梦。
顾珩小心翼翼接过,开了盖,用指尖勾出些药膏,涂在两边的太阳穴上,又抹了下在人中穴,瞬间感到整个人清爽过来,她吐了一口气,撩起窗帘,想透透气,却不经意看到那间饼铺,心沉沉一落,失声喊,“停下!”
“何事?”顾政再次被惊扰,脸上露出不悦,“如此惊慌失态,顾家的礼仪你是这么学的?”
“请祖父恕罪,方才是看到一间饼铺,想到太子殿下特别钟意这家,所以,孙儿想下去备一些薄礼。”
谢恩之礼,章先生自然早已备妥,但顾珩以饼来想赠,未免有私交之喻,顾政虽然觉得稍有不妥,虽然此前坊间有不少不利于顾珩的传言,但顾政怎么会去信这些市井之污秽言语,但想到自己并未了解太子与自己孙儿之间的情义,便不作声阻止。
顾珩下了车,一股冷风迎面扑了过来,她抬首仰望天,碧蓝碧蓝的,与那诡异的世界的蓝不同,此时,她视野中的蓝如同一道明镜。
且,此时的金陵淮南街,似乎比起在那诡异之处的地方,暖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