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昊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双肘抵在沙发背上,俯着身在她耳畔,在她一侧首时,四目相对,如此之近吓得顾珩猛地后仰,喝道:“大胆!”
丰昊嘴角微微一抽,站直身体,将手中的一卷古贴扔进她的怀中,“这是我最近淘来的,本想送给我父亲做新年礼物,只不过,我才学疏漏,欣赏不来这上头的文章,不如请教一下你这样国子监生。”
丰昊方才进了书房,就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又冲动了。
在任何人面前,他向来都能冷淡以对,但在邵昔面前,他常表现得跟一个孩子似地。
而且,这回能重逢,他真的不是想跟她再吵架。
只是一时半会又不愿意舍了面子出去,心里有些急燥,于是便在书房里东翻翻西找找,突然就看到了这套新拍的古卷。
于是,心生一计。
顾珩也乐于证明自己所言是真,便解开卷上的绸带,小心翼翼取出摊开,稍一浏览,便忍不住讥笑开:“兄台果然是才疏学浅,连海路通关舶司文也看不懂!”
丰昊微微一惊,这确实是他刚拍下来的宋代通关舶司文,只是这上头所记载的文字,不是凭一眼两眼就能辩认出来,就算对方读的是中国古代文学这个专业,也要细细读上几遍才能确定上书文字的意思表过。
毕竟隔了千年的文化。
以他对邵昔的认知,她不可能一眼就能辩出,除非她原本就熟悉这件拍卖品。
“如果你能写一篇类似这样的文书,我就信你是顾珩。”
“这有何难!”顾珩起身,欣然道:“来,笔墨侍候。”
丰昊这里还真有一套笔墨纸砚,是老头子送的,让他在闲暇时多练练字,美其名为修身养性。
“在书房,你跟我来。”
顾珩跟着他身后,见他推开门时,原本黑暗的书房,突然就亮了起来,吓得本能退后一步,惊恐地看着顶上的盏跟缀了满天星辰似地宫灯。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丰昊没有注意到顾珩的反应,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个锦盒,见顾珩一脸不安的模样,轻笑道:“怎么,没想到我这里真有这东西?”
顾珩也觉得有些丢脸,觉得自己应该更加从容,随遇而安些,莫坏了顾家的名声。
丰昊打开锦合,取了一把玉制的毛笔,和一套砚台,又从盒子里的暗取出一个小瓶,“这水是配好的,说是取自己天山雪水,谁知道?反正卖的不过是个噱头。”
丰昊移开几步,让顾珩坐着,自己则把瓶子里的水倒在砚台上,开始动作娴熟地磨起墨来。
顾珩则轻松地铺开纸,用纸镇压实,再拿起玉笔,观赏片时,用指腹碰了几下毛尖,笑道:“可惜了这么好的玉,居然用的是野兔毛,真是暴殄天物。”
丰昊不经意地撩着眼皮看着她,“那你觉得用什么毛好?”
“我们大顺崇尚游猎,首选自然是用狼的毛。”顾珩看着丰昊的动作,摇首道:“还是我来吧,你这么个手法,可惜了这上好的砚石。”
磨墨确实要讲究,而且,丰昊从小被他祖父在书房里训练过,自信对磨墨还是懂得几分。
丰昊乐得轻松,见她磨起墨来动作优雅,心道:“这些都可以模仿,我就不信,她能在这两三年里学出一手的好字。”
顾珩待墨浓时,方搁了手中的墨石,执笔沾了些墨,这才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