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拙穿衲袄,淡饭腹中饱,补破好郝遮寒,万事随缘了。”
随即那位一遍吃饼一遍一起走的疯僧接道:“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涕唾在面上,随它自干了,我也省气力,他也无烦恼。这样波罗蜜,便是妙中宝,若知这消息,何愁道不消。”
随即两人又一起唱喝:“人弱心不弱,人贫道不贫,一心要修行,常在道中办。世人爱融化,我不争场面名利总成空,贪心无足厌。金银积如山,难买无常限。”
自人群之中缓缓要出姑苏城,而那作歌之声不绝于耳,似乎就在众人耳边。
“好个争名利,转眼荒郊伴。我看世上人,都是精扯淡,劝君即回头,单把修行干,做个大丈夫,一刀截两断,跳出红火坑,搓个清凉汉,悟的长生理,日月为邻伴。”
此刻两人远去的步伐之中散发淡淡的佛气,那位疯僧此事像是早已吃完了素饼,手中拿着手杖,上面挂着葫芦,此刻连连拍手呵呵大笑的与另外那位结伴远去,到了极远之处只见得有两位金身菩萨化虹而去。
此刻就在刚刚热闹街市的一间酒楼的雅阁上,九尾天狐涂山氏微微凝眉看着场下的这一幕,忍不住问道:“君上,这两位是?”
坐在上首的轩辕长歌笑道:“和合二仙稽首文殊,寒山之士南无普贤,拾得定是。”
涂山氏微微讶异,惊讶的倒酒的手都抖了一下,忍不住再次说道:“这两位竟然到了这里,是为了那塔院论道之事。”
轩辕长歌微微摆手:“不是亲身到此,他们还不能亲身进这中土。刚刚是大愿之身,只不过我也没想到,那位普贤能这么快有第二具愿力之身出来行走,难不成被尘缘打散输了一个洞天的那位本就是一着明棋。这一位才是本来隐于幕后的,看样子尘缘上一次大闹他的道场一定气的不轻,今日里才如此脸皮厚的来打嘴仗。”
随即笑了一笑,似是安慰涂山氏不要那么惊讶,平常心看待。
满大街一时之间不少玄门中人都知晓这是两位大能,只不过化身凡俗僧人来化缘修葺庙宇。
果然有人数日后在姑苏城外的枫林之中看到了一座小巧别致的寺院修葺一新,原本妙利普明塔院的匾额烟熏火燎,却是又僧人将一块新刻好的匾额挂上,正是寒山寺。
既压胜大火,又有二圣垂怜。
寺中有两位相亲相爱的大僧塑相,一位手中持行山杖,上面挂着一个葫芦,头戴桦树皮作成的帽子,脚下穿着木屐,衣衫褴褛。另外一位衣着干净,光头的面容慈悲如故,手中拿着一支荷花正欲与身边那位谈经说法。
有一位张懿孙过姑苏传下千古名句:“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自此以后有悠悠钟声伴着那捕鱼的渔夫对着悠悠江水清白明月。
枫林之中路一牛套着一辆马车的车架。
车上轩辕长歌远观了那一片落地后才被修葺一新的寺院,忍不住微微笑道:“楞严经曰:不动道场,于一毛端,便能含受十万国土。他等却是半点亏不肯吃,修的这一方禅院,便是为了日后的人间香火气,算了算了由他们去争吧!”
随即驾车的牛余德对着那巨大的奎牛道:“前辈,我们回去吧!有前辈清圣之气掩盖,涂山前辈的妖气不会被有心人发现。”
随即缓缓归程,进城门前却是遇到了正在门口监察的慕容氏子弟,小随遇看了一眼那牛车十分眼熟,于是让过几位弟子,自己走到车架边微微掀帘,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
为这唐突的举动不得已涨的脸上通红,车架内的人实在是格外熟悉了一些,于是不得不赶快放心。无人驾驶的牛车缓缓在无人的街道上慢行。
片可获牛余德提着十来包江边渔民贩卖小吃点心赶到城门口,遇到正在检查的小随遇,不由问了一声:“车架了?”
“放进去了啊!”
小随遇原本刚刚平息下来的尴尬再次自己回忆起来了,此刻还记得那位微微醉酒小歇的脸挑眉的似笑非笑,而车架里那位侍从仙人一般的女子却是正襟危坐。
牛余德却是一手一连串的糕点用油纸打包的整整齐齐,此刻积极的顺着没什么人的街道去追。
等这一位过去,慕容世家值夜的弟子才看见自家那位深居简出,修为高的吓人的小敦煌大喘了一口气,像是刚刚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是就在这一刻就听到身边这位小敦煌口中念念有词:“剑在中直,道在中庸,所以佩剑儒道,行意君子。锋芒需敛,锋锐需收,用在仁义,方不违持剑正心。还好还好,我还记得!还好刚刚没有考校。”
就在此刻心湖之中传来一句:“你又怎知我没有考校。”
就在此一刻,小随遇周身剑意大涨,突然一伸手出指迅捷,却是夹住了空中飞来的一片寻常柳叶。
随即一连退了三步,堪堪站稳。
只不过手却是一连微微的颤抖了片刻。
于此同时心湖之中有传来一句:“还不错,看来保命的功夫你还是没有拉下。不过按照道隐纵横子所说,慕容世家的人应该是一声琴音定住这片柳叶才算潇洒。”
此刻小随遇才算放下心来,那位早已车架都看不到的义父,竟然以神念驾驭一片柳叶老考较,当真是防不胜防,上次见面的时候说要验证自己的剑术。
牛余德原本早已走远的身影此刻笑容满面的出现道:“小随遇,恭喜你过了考校,只不过你自家车架都认不得实在是该打!”
小随遇不敢大声发牢骚,此刻以口型质问牛余德:“不是马车嘛!今天怎么是一头牛再拉,我也是认了好几下不能确定才掀帘子的。”
随即似乎没有听到心湖有声出来,才大着胆子问道:“而且这头牛生的膘肥体壮,那有原来那大黑马看的俊美?牛先生你什么品位,莫不是你姓牛便和牛亲近找一头牛来拉车!”
这一句出来,把牛余德骇的半死,连忙一伸手捂住小随遇的嘴巴,然后自己也作口型说道:“不要乱说话,会死人的!”
小随遇点点头,牛余德松开手才说道:“这副脚力不错,适合远行。尊上喜欢自然就带着出门了。过几日你记得带一些酒水过来,年节之前我需要准备不少采买,有空的时候你来给我帮忙,那位魔宗首徒最近忙的不像话,我都见不到人。”
小随遇点点头,知晓牛余德这是让自己不要对着安车架乱说话了。随即又问牛余德:“他在忙什么,不是一向都由牛先生你陪着的嘛!”
牛余德摆摆手:“此次他需远赴南疆,收集几样材料,光是那万载绿晶便是不得了的东西,你这窝在敦煌君许给你的松风小筑算是养尊处优了。”
说完后一看慕容世家这几个弟子,又一捂自己嘴巴:“哎呀,你家这几个弟子不会把这个说出去吧!”
小随遇有有些吃不准这几位弟子,牛余德忍不住皱眉道:“与你家敦煌君说把他们几个关禁闭吧!那小子没回来之前就不要在放出来了。惹出了祸事,慕容世家吃罪不起的。”
正在此时,辽东君手中拿着一个灯笼说道:“余德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慕容世家吃罪不起,您老别又要弄出上次堵门的事来!直接与我分说就是了。”
小随遇只好快步上前简单明了的小声说了来龙去脉,把这牛余德说漏嘴的事说了,辽东君只好思量片刻,对着城楼上的几位弟子说道:“你们几个下来值守城门,你们这几个最近就跟着子安住在松风小筑吧!没事就去天一阁看看书。”
小随遇一脸为难道:“辽东君,师伯,我过几日要帮余德先生置办年货,没时间带着他们四个练剑的。”
正说话间,牛余德高兴了,有人来下苦力。于是乐呵的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少主你到时候带着他们几个一起来桃花坞,不是给你新修了草屋嘛!到时候他们就住在那里,置办年货的时候也有人手。”
辽东君微微点头,把手中灯笼交给小随遇:“你把这灯笼交给瑶儿,让他找工匠赶制出来,这是家里年节前要用的。”
辽东君这位家主一向都是做事井井有条,便是灯笼的样式都亲自过目,看样子这是这位慕容世家的家主夜游花街的时候找的款式,今年打算换一换样子。
牛余德把手中两大串油纸包好的糕点交给几位弟子,然后一挥手:“你们几个跟我去桃花坞吧!过几日你们师兄自然会来接你们的,这几日帮我做事,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
慕容世家几位弟子面面相觑,为了不失礼,刚刚油纸包的糕点已经算是勉强接下,此刻才知道是被当做了苦力。
只不过诸人看着小随遇和辽东君的时候。
小随遇摇头苦笑表示自己也没办法,辽东君微微点头:“余德先生是符篆大家,一手符篆雷法便是我叔父也赞不绝口,你们可以好好请教一下。”
随即这一次天幕上缓缓降下了雪花,姑苏极少下雪,若是下雪必然很冷。
慕容世家的几位弟子都是制式衣袍,此刻有一位央求小随遇道:“子安师兄,你记得明日过来帮我们带几身去北国的冬装,要厚的那种!”
只不过等这位弟子进了桃花坞的时候就后悔了,里面风和日丽四季如春,虽是夜晚但是也并不怎么冷,和冬日的姑苏仿佛是两个世界。
只不过牛余德领着四位弟子进去的时候又是被涂山氏好一阵数落。
牛余德嘴都不敢还,一直唯唯诺诺。
等涂山氏走了以后,有一位胆大的慕容氏门生问道:“余德先生,这位是你娘啊!怎么骂你跟我娘骂我一般!”
原本听到这话的牛余德没来由的一口气憋在心中,可是刚刚自己的确也不好分辨,不然越说越多,错的便是越多。为了维持前辈高人的样子,只好忍下一口气道:“你们就当她是我娘吧!日后要是她骂你们,或者是让你们做什么,照做就是,把你们当小厮使唤一下,你们就当敬老了!”
几位弟子听到这个请托也是无语,牛余德只好说道:“你们听话一些,我教你们一道五雷正法。”
此刻极远之处传来涂山氏的骂声:“牛余德,我可没你这样大的儿子,你愿意认,老娘还不愿意收了?”
此刻远处牛鸣声声似乎是在嘲笑一般。
几位慕容氏的门生也是不敢笑出声来。
只不过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咳嗽,所有的杂乱的声音都归于平静。
牛余德如遇大赦,随即安排几位弟子去新建的茅屋草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