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春渐深(1 / 1)桃花笑,美人娇首页

春日的御花园,桃花已经全部舒展开了花瓣,深红淡粉,在暖阳温柔的倒映下,偶尔有阳光穿过茂密的树枝之间,闪烁着跳跃的光斑。    温平公主阮元穿着粉红色的裙子,裙摆处绣着精致的花瓣,和这春色分外相搭,她坐在一棵桃树的枝丫上,手中还无意识地抓着一枝桃花枝,摆着脚,也不觉得害怕,连说出来的话都是弱弱地像是娇嗔:“哥哥呢?让他来见我。”    她的身后是一片桃林,粉色的桃花初开,点点缀缀地掩映着重重叠叠的宫殿。    整个皇宫之中,没有人不知道温平公主的性子,撒娇,任性,她虽不是出身皇族,却因阮家的战功被封为公主,最重要的是,皇帝陛下极为宠爱她,几乎算得上是溺爱,惹谁不能惹温平公主,几乎成了宫中的铁律。    周围的宫婢屏住气,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为首的太监总管陈九偷偷地擦了擦汗,瞟了树上还一脸无辜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公主,只想深深地叹气,觉得这个小祖宗一天不惹一点事出来,就浑身不舒服。    刚刚玉宸宫的宫婢急告小公主在桃树林里待了一天,说什么也不肯走,眼见着快过了吃晚膳的时辰,宫婢们急的没了法子,只的往上禀报,关于这个小祖宗的消息他可不敢隐瞒,急急忙忙告诉皇帝陛下。    果然正在议事的皇帝陛下就甩下一干重臣,往桃林里赶来。    长庆四年景梓登基的时候,才十岁,恰逢西北蛮夷入侵,先帝是中庸守成的性子,素来倚重文臣,才导致外敌入侵的时候,竟然无可用之将领,朝中大臣相互推脱,幸而阮家挺身而出,全家四十六口人,为护卫边关,全部殉国,唯独留下襁褓之中的阮元,托孤给了皇帝。    皇帝陛下最初,是怜惜她失去父母家人,现在的心思却早已不同那时。  看见景梓来了,阮元在树上朝她挥手:“哥哥!”    景梓看她坐在那么高的树上,只觉得心里紧了一下,狠狠地白了一眼垂首站立的陈九,声音也不敢太严厉,怕吓到阮元,从树上摔下来,于是温和地伸出手:“元元,你先下来,哥哥接住你,不会把你摔着的,你下来我们再说好不好。”    陈九瑟缩了一下,心里诽谤,是你的心肝宝贝爬那么高的,你不舍得骂,就找我们出气,然而,他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完全不敢说出口。    阮元嘟着嘴,不高兴:“哥哥,不要,你先答应我。”    皇帝陛下景梓却像没有听到一样,对着前面的小姑娘伸出手,继续哄:“元元,先下来。”    阮元睁大了眼睛,在树上动了一下,摇头拒绝:“不要,你先答应我,我不要嫁给你。”    景梓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看着她的动作,紧张地哄:“好了好了,别乱动,你还小,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不好,哥哥讨厌,我不要理你了。”见景梓不肯松口,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皇帝陛下拒绝过的阮元不开心了,嘟着嘴,把手上的桃花往下一扔,撑着身子,就想再往树的另一端移动,可是粉红色的衣裙层层叠叠,拖在脚上,阮元一不小心,撑住的手就压住了自己的衣角,一个坐不稳,就重重地往树下摔了下去。    “元元!”景梓一直不动的盯着她的动作,阮元刚有些重心不稳的时候,景梓就发现了,在她摔下来的一瞬间,景梓用轻功瞬间上去抱住了小姑娘,小姑娘稳稳地接到了她的怀里,什么事情也没有。    景梓吓得脸色发白,小心翼翼地把阮元抱在怀里,仔细的检查她的全身,确定了连皮外伤都没有,才勉强放了心,低头亲了亲小姑娘的额头,哄道:“元元乖,你吓死哥哥了。”    阮元刚刚压根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摔下来了,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也不觉得疼,现在被哥哥抱在怀里,听见他低低地哄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害怕,怎么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打嗝边叫着哥哥。    阮元一哭,景梓就觉得心疼的不行,他赶忙抱起阮元,小姑娘娇娇小小的窝在他的怀里,一点重量也没有,他一边轻轻地拍着阮元的背,低声哄着他,一边快步朝玉宸宫走去,吩咐陈九快些宣太医,纵使是已经亲自检查了,他也不放心,要太医再确认一次才好。    听见皇帝陛下显而易见的冷声,陈九连忙爬起来,指着跪着的宫婢去宣太医,自己一溜烟的追着皇帝陛下往玉宸宫跑去。    这么多年的经验让他明白,小公主的事情就是大事,什么事情都可以拖延,她的事情绝对不能拖延。    太医已经等在了玉宸宫,皇帝陛下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替阮元脱了外衫,安顿在床上。    “哥哥,我害怕。”阮元坐在床上,半个身子倚着景梓,不停地蹭着他,因为匆匆赶去桃花林,皇帝陛下也没来得及换下朝服,就这样任由小姑娘蹭着他的朝服,巴掌大的脸埋在紫色的宽大的朝服里。    “元元乖,哥哥让人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凉桃胶,等太医给你看看,就让人给你端上来。”景梓低头亲亲她的脸颊,将她整个人裹着被子抱在怀里,手上的手臂被他小心地放在外面,冷冷地用眼色示意太医上前把脉。    刚刚哭过的阮元眼睛肿肿的,安静地窝在景梓的怀里,委屈地抓住皇帝陛下的衣袖,低低地说着不要。景梓笑着用脸蹭着小姑娘粉色的脸颊,试图说些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元元,改天在桃花林给你搭个秋千好不好?”    阮元吸吸鼻涕,点点头,听见有好玩的,还是有些有气无力不想搭话。     景梓一边用眼色示意太医动作快一些,一边继续逗她:“元元,你再皱眉,就比太妃宫中的嬷嬷还要丑了。”    “你胡说!”小姑娘年纪虽小,却也很看重外貌,从小都只被人夸过美丽的阮元听见皇帝陛下说她比老嬷嬷还要丑,一下就不开心了,伸腿踢着景梓的腰,娇娇气气地发脾气,“哥哥胡说,你骗人。”     小姑娘虽然没什么力气,踢他就像是挠痒痒一样,却也时不时碰着他的敏感地区,况且阮元此时正软软地窝在他的怀里,撒娇一样说着拒绝的话,皇帝陛下觉得他有些莫名的躁动,只好深深地吸了口气,抓住阮元乱动的脚,平复着身体和心理的反应。    阮元却不领情,反而更加用力的蹭了上去,朝皇帝陛下的怀里埋头:“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啦,元元才不丑呢,你说过我是最好看小公主的。”    “宝宝乖,坐好。”景梓将她从怀里拉出来,不让她乱动。    阮元却执着的朝皇帝陛下的怀里扑,一定要让皇帝陛下说她是最漂亮的小姑娘。    皇帝陛下被她逗笑了,在他看来小姑娘怎么样都很可爱,撒娇的时候可爱,发脾气的时候也可爱,缠着他一定要他夸奖的时候,灵动的眼神就想让他亲上去,于是他摸摸阮元的头:“我们元元最漂亮了。”    这温柔地能滴出水的声音让一旁的太医冷汗阵阵,小公主一直动他又不敢用力固定她的手,力气稍微一重皇帝陛下的眼神就瞟了过来,对着他的冷眼和对小公主说话的语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只得手麻利的请了脉,默默地磕了个头:“公主殿下只是有些受惊,并没有什么事,臣一会儿去写个安神的方子就好。”    阮元却不开心了,想到喝药就头疼:“既然没事,我不要喝药。”  太医不敢答应,稍稍抬起头看了眼皇帝陛下。    景梓皱了皱眉,他自然也不愿意阮元不开心,可是她受了惊,若是不调理,晚上一定睡不好觉。正犹豫着,阮元却知道太医都听哥哥的,于是拿脚踢他,委委屈屈地拒绝吃药。    景梓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去看看让御膳房准备些温补的药膳,方子就不必写了。”    太医跪拜称是,擦擦汗,退了下去。    今日阮元受了委屈,又差点自己,晚膳也不是她喜欢的甜食,好不容易哄她吃了一些,她就怎么都不肯再用,磨磨蹭蹭挂在景梓的身上,也不肯去好好睡觉。    皇帝陛下抱着哄了又哄,亲了又亲,阮元还是娇气的说睡不着。眼看天色越来越晚,就要过了小姑娘睡觉的时辰,景梓只好将她抱在怀里,顺着小姑娘的要求,许了无数个诺言。    “那哥哥说好,明天要带我去崇安寺去踏青。”阮元已经有了困意,却还抓住景梓的衣角,一定要让他陪她出宫玩。    “你现在乖乖睡觉,明天你想去哪里哥哥都带你去。”景梓哄着她,看着她明明困得不行还要强睁着眼睛,雪白的脸颊上是热气暖地粉色的红晕,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她,只觉得浑身有着说不出的躁动。  阮元已经睡得有些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地拉住景梓,却还是忘不了桃树林里的事:“那哥哥你答应我让我不要嫁给你好不好。”    “快睡吧,元元,一定做个好梦。”景梓没有回答她的话,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又理了理她散落地头发。    夜色如墨,玉宸宫中安静的没有一丝丝的声音,只有蜡烛摇曳着点点的光晕。    “元元,哥哥爱你。”    看着她在烛光下娇艳的容颜,景梓低头,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只有温柔,不带一丝的□□。    他将被子给她盖好,又吹灭了蜡烛,才走出阮元的闺房,让宫婢进去守夜。    陈九等着殿门外,手中拿着披风,眼见皇帝陛下过来,就要把披风递上去:“陛下,夜深了,光线不好,可要传轿。”    景梓挥了挥手,示意不用。    陈九也不敢多问,只得跟着皇帝陛下,走在初春的冷风中。    景梓思索着今日的事情,按了按眉心,觉得有些疲惫。再过几个月就是阮元及笄的日子,他等了她那么多年,甚至至今后宫之中都没有嫔妃,就是为了能够让她成为他独一无二的皇后,于是景梓计划着,先给朝臣们提个醒,然后再在阮元及笄的日子下封后的圣旨。    他这么多年不封后纳妃,朝臣们也安分也习惯,可是刚一放出这样的风声,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就居然有人在阮元面前胡乱的嚼了舌根。    他并不怕朝臣不安分的心思,自他登基,多少血雨腥风没有见过,这也不算是多么难的事情。只是想着下午阮元的态度,就觉得心烦。    想着,景梓忽然开了口,声音冷冷清清,似从天上来:“陈九,你说,元元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陈九自小服侍皇帝陛下,也看着温平公主长大的,看着皇帝陛下将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养成娇滴滴的小公主,知道皇帝陛下将这个小公主疼宠到了心里,也清楚的明白皇帝陛下早已不是替功臣照料遗孤的心态了。    毕竟,说句不好听的话,阮家战死,也是为国为民,况且哪个武将没有可能马革卷尸,战死沙场,皇帝陛下给了阮家足够的身后荣耀,就算是阮家仅剩的小孙女,封为公主已是极高的荣耀了,可眼看这么多年,小公主的事情,从读书习字到吃穿住行,无论多忙皇帝陛下都事事亲力亲为,是真真将她放在了心里。    可是温平公主呢,陈九冷眼看着,也知道这不过是个被宠坏的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罢了,指望她懂得皇帝陛下的心思,怕是极难。    可是这话,他却是怎么也不敢乱说的,正思考着要怎样回答才能安了皇帝陛下的心,就听见景梓冷冰冰的不含一丝情感的声音。    “给我查清楚,居然有人敢在元元面前乱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