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之紧抿了一下嘴唇,说:“虽然我们俩的生命轨迹完全不同,但却有一点相似之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穿越回去,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上玉山。不如我们一起赌一把,看看老天究竟能给我们多少时间。”
青蘘看着允之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心中百转千回。
允之见青蘘低头不语,以为她生气了。正犹豫着该不该放手,青蘘却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啊!其实原本五十年前我就该上玉山的,可一拖就是五十年。虽然听说等我去接替的那位前辈侍女已经病入膏肓,可毕竟是在玉山上。玉山上灵气汇聚,遍地灵药,既然已经多活了五十年,那再多活五十年应该也是有可能的吧。至于穿越,虽然你穿越来的时候毫无预兆,说不定哪天你也会突然消失。不过毕竟这种事在这之前的几千年都没有发生过,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在什么时候。这样看来,倒是真值得赌一赌。”
这下换允之沉默了。青蘘因为他的邀请,对未来抱了五十年的期待。藿并没有向青蘘提过他给玉山侍女治病的事,青蘘自然也不会知道玉山侍女的真实病情。或许正是因为她不知道之前五十年的得来是如何的不易,才会这样乐观地期待下一个五十年。可据藿说,玉山侍女最多再活三年。当三年后噩耗传来时,她该如何面对?是否能承受得住?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青蘘像是看透了允之的担心,满不在乎地说:“五十年对你们凡人来说是漫长的半生岁月,可对于我们神裔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所以五年或是五十年对我而言其实差别不大。而从你的角度看,若是很快就能穿越,那你就能早些回去找你的女儿要是短时间内穿越不了,至少在九州的日子有我陪你。这样一算,你也不会输得很惨。”她一边分析着赌局,一边信心满满地点头:“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们一起赌一把。”
藿每天清晨都会将心头血滴在一玥的雪花吊坠上。吊坠从一开始的无色透明,渐渐变成浅粉色、粉色、深粉色……到了第七天,已经变成血一般鲜艳的红宝石色。随着雪花吊坠颜色的日益加深,一玥的生命体征也渐渐有了恢复的迹象。从第三天起,她的体温有了明显的升高。虽然和正常人的体温还有一定的差别,但至少已经不再是透骨的冰凉。第五天,她白皙的脸颊上隐约透出了一抹微不可见的血色。虽然仍然没有心跳和脉搏,但当正午的阳光从窗外晒进来照在她的身上时,从逆着阳光的角度分明可以通过耳垂、鼻翼、手指这些薄嫩的部位看到皮肤下的血管里重新装满了鲜红的血液。第七天,藿滴完心头血后,轻轻翻开一玥的眼皮,发散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开始慢慢地聚拢。
允之这些天为了查毒的事有些失眠头疼,青蘘便带着他到后院的花药圃了采些新鲜的花叶做茶包。青蘘钻在花丛里采花,允之跟在后面一手撑着伞,替青蘘遮阴一手拎着竹篮,盛着青蘘采下的各种花草。
青蘘边采花叶边唠叨:“你说,哥哥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一玥?”
允之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青蘘捏着一束新剪下的薰衣草在手里把玩,念念叨叨:“要说他不爱一玥,这些日子他时刻守在一玥身边,几乎寸步不离,连睡着的时候都牵着一玥的手。而且我听千千说,找到一玥的尸体时,哥哥几乎悲痛欲绝,明知道医灵对一玥已经没有任何作用,还不管不顾地把医灵注入一玥体内。要不是发现了一玥被人施了延息术,哥哥大概要为一玥耗尽自己的灵力。可要说他深爱一玥吧,这些天一玥一天天好起来,连我都激动地哭了好几次,可他却好像一点都不高兴似的。好像他救的不是一玥,而只是一个来丹雄石求诊的普通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