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诗月住在教职员宿舍。宿舍很简陋,是曾经的老办公楼改建的,只有两层楼,上下各四间房,其实也没有几个人住在这里,学校的初衷也是为那些刚工作,临时没找到房子的新老师提供个临时居所而已,所以流动性蛮大。房间用简单的三合板切割成了两间卧室,墙面简单的刷了一层白灰,还好有自带的卫生间,教职员工租住每个月也就三百块钱,真是便宜的没话说了。这样的条件下,比在外面租的房子好多了,最主要的是安全方便。这里是一所民办小学,下面有配套的幼儿园,苗苗正好就在这里读书。回国后,岑诗月就在这里担任小学英语教师。她英语很好,当年是英语专业,在国外也是主修的语言学,只不过刚开始回来的时候,因为没有教师证,她只能在培训班里教课,但是这样一来苗苗就无处可放,那点工资只是租房就已然捉襟见肘,哪里再去找一个保姆,何况她也不放心。她想自己当时一定昏头了,居然黑着心,硬着胆子,拔打了电线杆上□□的电话,买了一个假的教师证。她不敢去大的学校面试,怕证件被人识破。只敢在附近的一个幼儿园去试试,她一口流利的英语让校长很满意,可是一拿出那张证件,面试的校长就面露难色了,人家很不客气的问她:“这是假的吧!” 岑诗月觉得有刀子在脸上划,疼!她不敢接话,只是低着头。 那个女校长于心不忍,说道:“我听你这一口流利的英语,怎么着也得是过了四六级或者更高的吧,怎么?” 岑诗月一行清泪划过脸颊,低低地说道:“对不起!”她实在是没办法了。 女校长终归是没能录取她,只是告诉她如何去考教师证,并许诺以后给她介绍个工作。后来,半年的时间,岑诗月带着苗苗住在培训班的教室里打地铺,复习资料,直到岑诗月考取了教师证,却实在没那个脸皮再去找那位女校长,于是自己到这所民办学校去面试,终于顺利通过。那一刻,当她拿着真正的教师证递给别人的时候,岑诗月觉得自己从没有这般背脊挺直过。她想,原来不管是什么,只有真的,才能理直气壮啊! 就像当年的感情,因为是假的,所以无论再小心翼翼,还是会摔破。 2010年2月寒假,岑诗月从学校回来C市。 “哥,你们今年分配工作吗?你要分到哪里?”岑诗月在跟哥哥通话,岑化云因为在部队,今年不能回来过年。 “我不会离开部队的。你让爸少替我操心!”岑化云声线低沉,“我今年可能要去特种作战部队,训练任务特多,到时候就不给你打电话了。对了,你今年夏天就毕业了吧?你打算怎么着啊?” “能怎么着,读研究生吧。”岑诗月手指绕着一缕头发,笑嘻嘻的说:“我要去英国,我想去那边修读英国文学。我都考了托福了,分数还不错哦。” 岑化云嗯了一声,问她:“有男朋友了吗?” “啊?”岑诗月下巴都快掉了,“干嘛问这个啊?真是的!” 电话线另一边传来低低的笑声,说道:“我这边有兄弟问我,问我家里有没有英台小妹。” “去!”岑诗月嗷了一嗓子,说:“你告诉你兄弟,就说祝英台看上马文才了!” 电话线另一边传来一阵哄堂大笑。然后就是嘟嘟嘟的忙音。 岑诗月一看时间,哈,通话时间到了,老哥那边被掐线了。 正准备上楼睡觉,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小月回来啦?”岑建君看见家里亮着灯,就知道是女儿回来了。这姑娘最近一年临毕业,学校清闲了,逢周末都要打飞的回家呆两天,这一放寒假,更是像被鬼追一样窜回来。 “爸~~”岑诗月笑呵呵的搂住他爸的胳膊,问道:“那个,我的出国手续办的咋样啦?” 呃!岑建君眉头一皱,说道:“不是说不让你去了吗?还不死心啊。” 什么啊?岑诗月装作不懂的样子,说道:“我是要去上学的,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素质,您干吗阻拦我向学的红心啊!” 岑建君摇摇头,说道:“你啊你!我给你说件事,最近我们准备和杜氏集团进行利益拆分。” “什么意思?”岑诗月糊涂了,“咱们东行实业不是要转投电子了吗?什么时候和做钢铁的杜氏有牵扯了?” “这是你白伯伯的意见。”岑建君不欲细说。“我们要把杜氏集团旗下的钢铁厂进行升级,全部引进新的生产技术,杜绝老旧的设备造成的环境污染。这些单凭杜氏集团一己之力做不到,必须得有融资。我准备和他们合作。” “哦。”岑诗月点点头,一副我虽然不明白可是我还是会努力倾听的样子。 岑建君有些头疼的看着女儿,唉!儿子说破天也要留在部队,不肯回来接手生意,女儿又是个糊涂性子,天天连自己钱放哪里都不知道。我要不要考虑再娶一个老婆生几个儿女啊? “可是商业上的合作还需得有利益的砝码来加持。你白伯伯意思是问问你对杜星衡有什么想法?” “啥?杜星衡?问我有啥想法?”岑诗月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爸,你老糊涂了吧?我我我,我对他有啥想法!好好笑哦你们!” “是吗?”岑建君摸摸下巴,说:“我就奇怪你白伯伯问的问题,为啥要问你的意见呢?” “哦,那个,可能是觉得我以前经常和我哥还有陆少棠,还有杜星衡一起做作业吧?” “你白大哥说你对杜星衡有点想法。”岑建君委婉地说道。 “?白昶?”岑一月一脸郁闷,这个大嘴巴! “华夏钢铁目前面临破产,白书记希望我们东行与华夏联手合作融资。现在敌弱我强,我觉得可以趁机提点好处。”岑建君觉得不能示意得更明显了。连白老哥一家子都看出自家女儿那□□裸的心意了,大家都觉得这是顺水推舟的好事,也都乐见其成。怎么地啊,这丫头还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嘛?其实他还是蛮欣赏杜星衡这个小子,虽然总是一脸臭臭的欠收拾,也比白昶那小子到处沾花惹草的好啊。关键嘛,还是女儿喜欢啊。有这个契机,近水楼台先得月,结个姻亲不是更好?嘿嘿嘿。岑建君想着就不由笑出了声,吓了岑诗月一跳。 “爸你想啥好事儿呐?”岑诗月调皮的伸手在老爹眼前晃。 “去去去,想着怎么把你嫁出去。” “啊?我不要!我要去英国读书。”岑诗月跳脚了。 “嫁给杜星衡也不行?”岑建君随口问她。 “可以!”岑诗月立刻条件反射般作答。知道自己露馅了,红这老脸,索性不掩饰了,狗腿的上前给岑建君倒了杯水,问道:“这就是你们的主意?我倒是可以牺牲一下,毕竟吃了我爹这么多年的富贵饭,怎么也该我回报的时候了嘛。”岑诗月觉得这是一个契机,一个可以靠近杜星衡的机会。 岑建君沉默了一会儿,心里的主意也是左右不定,他认真的说道:“姑娘大了不由爹娘了啊。姑娘,你就这么愿意嫁给杜星衡?” 岑诗月认真点了点头,说:“老爹,不怕你伤心,我从看上他的第一眼就想嫁给他了。我这虎性子,肯定是随我爷爷了。你不是说我奶奶是我爷爷抢回来的吗?我要是个男人,再加上你这权势,在古代一定是个强抢民女的主儿。” “当然啦,”岑诗月犹疑了一下,“也得杜星衡愿意才行。” “万一人家不愿意呢?”岑建君试探着。 “不会吧?他爷爷可狐狸了。”岑诗月想到老狐狸爷爷的笑,就一个激灵,说道:“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呗,不过,爸我跟你说哈,我觉得只要杜爷爷出马,没有拿不下的杜星衡。高中的时候他就要和咱们家定亲的,你忘啦?是我死活没同意才作罢。” “你为什么不同意?”岑建君很是奇怪。可以说,在岑家,白家,没人不知道岑诗月的择婿标准了,一句话,照着杜星衡的标准就行了。 “哦,我不记得了。”岑诗月可不敢说她怕死杜星衡那冷冰冰的一眼了。就因为那事儿,杜星衡一个学期没搭理她。可是,她还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可是不能让他知道。上大学了,她专门给他发QQ消息,告诉他,自己有男朋友了。唉!虐缘啊!岑诗月觉得也许到了英国她可以向他表白的,告诉他,自己没有男朋友,自己那样说,只是为了他能继续搭理自己。 恩,可是生活总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给你一闷棍,让你不知是惊是喜!哈哈!岑诗月觉得自己是转着圈上的楼梯回的房间睡的觉。忘了今夕是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