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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又递上一杯酒道:“这第二杯酒祝我们兄弟亲密如往昔!二哥与小舞已经不在了,同胞骨肉尚存于世的,就只剩你我兄弟二人,我们莫要再做意气之争了,今后大哥有何用得上弟弟的,只管吩咐便是!”

他说得伤感,太子听得也是心酸,取过酒杯仰头便喝。酒刚入喉还未及进愁肠,耳后风声响起,一股向着后脑斜扑而来,另两股直指后心和腰侧。

太子旋转脚尖向外,使力带动整个人扭转身形往旁错开,轻松躲过了置人于死地的杀招。他这一转身向后,偷袭者也暴露在他的面前,正是柯伟豹、柯伟虎二人。他们一击落空,便欲再动手,却被三皇子喝止了。

三皇子面上既惊又怒,厉声喝道:“放肆!你们竟敢刺杀太子!不知道这是抄家灭族的不赦之罪吗?连我也要难逃罪责!罢罢罢,不如我先杀了你们,再自刎向大哥谢罪!”

二人慌忙跪倒在地道:“王爷息怒!我们再浑也不敢以下犯上。只是往日是王爷亲自带着我们冲锋陷阵,才打下我朝大好河山,如今突然由太子来调派我们,营中诸将畏惧太子天威,俱是惶惶不安。再者,太子千金之躯身处深宅大院,未曾带领我们上过疆场,不知我们的底细,如何驱使我们提头追随上阵杀敌?

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向来是兵家大忌,加上军心不稳,更是雪上加霜,此时出征在即,只怕于战事不利,故而我们兄弟斗胆替营中兄弟向太子讨教一二,领教过太子通天的能耐既好向军中诸将有个交代,也好叫太子知道我们的本事,驱使我们时心里有个底。”

三皇子一听更是怒不可遏,“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凭你们也配向太子讨教,我先灭了你们!”他边说边抽出悬挂身侧的佩刀便要上前动手。

面对此情形,太子淡定如常,仿佛刚从差点进了鬼门关的不是自己。但他表面虽泰然处之,暗地里却是心念百转,从刚逃过一劫起便开始权衡着眼下的形势,猜是三皇子的部将不服自己,存心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对此他不以为忤,只是不喜他们下手太过歹毒,今日若是武功稍弱之人遇上,怕就要死在他们手上了,因此他起了敲打二人的心思。此外,他也很清楚甫见面就要收服人心,刚克比柔抚更加立竿见影,越是悍不畏死的骁将,越要靠武力慑服,他的确未曾统领过玄武军之外的军队,没有军功威望,要收服他们,将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抗击敌寇,就要先在武力上压服他们。

电光火石间他就有了决断,当即说道:“我就见识见识两位将军的能耐吧!”他说话时三皇子才刚抽刀准备动手,闻言止住飞扑出去的身子,退在一边。

二人也不与他客气,双双举起兵器道:“太子殿下,我兄弟二人自打习武起便一同作战、攻守配合,无论面对千军万马还是单人独骑,向来是兄弟同上阵,往后俱要在太子账下听令,今日自然也是二人联手。若能赢了我们兄弟,我们自当为太子肝脑涂地,任凭驱使,莫不敢从。”

太子只略一点头,也不与他们废话。他信手一弹,将手上空了的酒杯射出,分毫不差地正好落于原来的位置,介于两杯之间与之平齐,仿似拿手摆放于案台之上一般。

三皇子见太子没有生气,便也不阻止,在一旁凑趣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我皇兄一只手就可以把你们俩个的脑袋都拧下来。”说着,他似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挥舞着手上没有收回鞘中的刀,兴奋地道:“大哥,他们兄弟联手,我们兄弟也联手,一起收拾他们。”

“不必。”太子言简意赅抛出两个字,连鞘解下悬于腰侧的佩剑,好整以暇地站立原地静候二人出招。他的佩剑深藏剑鞘之中未曾拔出,其优劣唯有从剑鞘的外观窥知一二,剑鞘以蓝玉髓制成,样式极其简单,连镶金嵌玉的工艺都没有,只在奇形怪状的凹凸起伏间夹杂着水波纹的雕刻装饰其身。这样的剑鞘完全上不了台面,配不得太子之尊,幸好蓝玉髓的剑柄上所坠之物不是常见的剑穗,而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玦,由此将其价值陡然提升了许多。润泽以温的君子玉虽与其主人匹俦,却与杀人剑不相宜,兵器与玉帛,前者凶暴,后者祥和,否则也不会有化干戈为玉帛之说了,且在剑柄上坠着这样易碎的玉器在打斗时难免有所妨碍,不利于使用。

事实上,自他被封为太子挂上玉珏后,这把剑便再未出鞘过。在它大放异彩的光辉岁月里,不少人见识过它所向披靡的锋芒,但这些见识过它丰功伟绩的人大多陨落在了之前那场龟玉毁椟的浩劫中,它的光芒、它的名字也随之被主人与那些人一道埋葬在了逝水流光中。与剑鞘镶嵌为一体的金玉宝石被生生抠离剥除,只剩下伤痕累累的丑陋和残缺,正如它千疮百孔的主人,曾经的踔厉风发如韶华旧梦般雨消云散,徒留躯壳踽踽独行。但即便黯敝如斯,太子的随身物在世人眼中亦非凡品,擅于迎奉的人很快从“太子不愿提及名字、太子饰之以玉珏”,两个信号中得到了启发,冠之以“玉珏”的雅号。

三皇子笑吟吟提刀退至一旁观战,柯伟虎、柯伟豹旋即发动了攻击。锏破重甲,枪挑轻装,二人联手可谓珠联璧合,兵器对付轻重甲皆适宜,招式上也配合得严丝合缝,双锏劈、刺、点、扫,围绕头颈肩要害袭击枪头扎、刺、点、扑,枪枪不离腰腿腹,两人上下夹击,不留任何躲闪的空挡。他们卯足了力气暴风疾雨般一顿抢攻,双锏抡圆了四下翻飞,招招不离他的头胸腹三处,却是招招落空,连太子衣角都没有沾到更是一枪接一枪照着他下盘而去,挽出朵朵枪花要在他身上扎出个血窟窿来,却皆是一个猛子扎到地上。

他们往死里下狠手,太子却是躲闪得轻轻松松,他虽心存教训,却也不想令他们输得太难看,在让了他们几招后,这才发难。他连招式都不用,只翻转手腕将手中的剑鞘左右一摆,迎向呼啸而来的双锏。看似简单随意的左格右挡力携千斤,碰上铁锏后,把柯伟豹直震得臂膀发麻,两手的锏都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太子又顺势收剑向后一击,重重砸在柯伟豹的胸口,打得他一个趔趄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栽倒在地。

太子磕飞双锏的同时,侧身躲过了柯伟虎的一招夜叉探海,并趁他枪尖下扎触地时,抬脚将枪踩在脚底。柯伟虎用力往回抽,那枪头似被泰山压顶,纹丝不动。他身体后倾憋足了劲儿再拉,太子松了脚,他腾腾腾倒退几步仍是稳不住身子,一个屁股墩重重地坐倒在地。

不过三五个回合,胜负已分。太子不想他们太过难堪,俯身捡起铁锏,倒转锏身将锏柄递到那人手上道,“承让!”

正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一阵金戈交鸣声。“有埋伏!太子快走!”急迫的声音从外传来,太子听得分明,正是来自跟随自己而来的侍从,且听动静正竭力向营帐靠拢接应。

就在太子被外面的动静分了心神时,柯伟豹猛然将到手的铁锏向前捅出,锏头上的尖头正冲着太子的小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