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是在此时,尚稚背后也有几声枪声响起,尚稚本能地规避动作做出的同时,将枪口甩向身后,正见从船顶上两个人扭抱在一起滚了下来,两米多高的高度,摔倒在舷边走廊上嗵隆闷响,但是两人好像根本没有什么感觉一样,双双半跪着起身还在疯狂撕咬。
近藤深混身都是血糊拉稀的,右耳已经齐根削去,一只眼珠子也挂在眼眶外面仅靠一根细筋吊着在不停晃荡,左手掐着王彦朗的脖子,还将一张血盆大口玩命的往王彦朗的脖子上的伤口上凑。王彦朗也已经不成人形了,之前受的枪伤不计,现在又加了三处枪伤和无数弹片,整个脑袋上全部是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宪兵队的,左手死命地捏住近藤深持枪的右腕不准松动一分,右手环过背后将那把水手刀深深地扎进了近藤深的背部,然后拔出来又是一刀。
尚稚无法推测王彦朗和殷绣娘那一边的战斗有多么白热化,但见这两人惨烈的肉搏战就在眼前,饶是以尚稚的定力也不禁为止一滞,这两人已经不是人,而是疯狂的嗜血野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对方用牙齿和爪子生生地撕成一片片的渣滓!
在尚稚略有分神、犹豫着是先顾王彦朗还是先顾饭岛龙马那一边时,近藤深是知道自己伤势已经重得没有生存可能、或者是被激发了全部的野兽本能,主动送开了掐着王彦朗脖子的左手,从自己兜里掏出一颗九一式手榴弹,用嘴咬住拉环绳一拉,保险销和一颗牙齿一同飞出,近藤深再在王彦朗的头顶上猛力一砸砸着了火,立即将手榴弹举在自己和王彦朗的四只眼睛前面,剩余的一只眼睛瞪得眼眶欲裂,像是极端的痛快、更像是极度的挑衅似的地狂叫:“啊!啊!啊……”近藤深嘴巴里带血的唾沫丝喷得手榴弹上和王彦朗的脸上全部都是。
王彦朗本还有机会挣脱近藤深的,但是这时头顶上又响起了几声手枪和步枪的交火声,随即船顶上又跳下来了一个人,是殷绣娘,正跳落在王彦朗和近藤深的身边。
殷绣娘没有丝毫多余的时间去支援王彦朗,就地半滚仰躺在走廊的地板上举枪朝上射击,啪啪两枪击毙了一个正追到了船顶边缘准备向下射击的宪兵的胸口,宪兵中枪的身体失去了控制,直接掉落了江中。
王彦朗瞥了殷绣娘一眼,再看了远处的尚稚一眼,虽然脸上的五官早已被自己和敌人的血肉脏器等稀碎物沾染得无法辨别了,但是尚稚知道王彦朗那双眼睛微微眯缝的一下,是在微笑着道别。九一式手榴弹上面没有显示过改装的白漆的话,从着火到爆炸的时间最长也不过八秒,王彦朗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双臂抱紧了近藤深,双腿一蹬,抱在一起跃入了江中。
手榴弹在水中的爆炸声不大,激起的水柱也不大,但在尚稚下意识地扑过去船舷一眼看下,夜间的黑黝黝的江水中,竟然也能辨清其中有大片的粉红色。
殷绣娘不是傻瓜,知道王彦朗在有机会逃生的条件下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殷绣娘看着江水却只是呆滞了一秒钟的时间,立即又是转头举枪朝着几个已经追击到了船顶边缘的宪兵射击,瓦尔特手枪的子弹打光了,也来不及换新弹夹,直接丢掉,抽出备用的绍尔38式手枪继续朝上射击。
“去做你应该的事!别让他白死!”殷绣娘在射击上面的敌人的间隙扭头冲尚稚嘶声厉叫。
尚稚呆愣愣地看着那片不断翻涌的粉红色江水不知道反应。
在和头上船顶上的宪兵的对射中,殷绣娘再次嘶叫:“他是为了大义而牺牲的,不是为了你我!牢记你的信仰和使命,牢记你你的名字叫炎黄的誓言!”
再多看了一眼危在旦夕的殷绣娘,尚稚牙齿一咬,咔哒拉上了手枪套筒,弯腰就手一抄走廊地板上掉落的空弹夹,就势疾步冲向了驾驶室。
尚稚在驾驶室门口止步,先只将枪口伸进去乱打了几枪,也不管子弹是不是在舱室里形成了跳弹杀伤了谁没有,尚稚将另只手上的空弹夹猛力掷了进去。
就在弹夹在驾驶室里叮咚铛啷弹跳了几下的工夫,尚稚已经从跳起身单手抓住侧边斜上角客舱的走廊地板的夹角,借力一跃而登上了驾驶室的顶部,在驾驶室顶部几个无声的翻滚已经到了另一侧面止住,双眼和枪口向下一扫,侧边走廊上无人,那么就还是在驾驶室里,趁着驾驶室内的敌人内在抱头趴地或者利用掩体规避手榴弹的爆炸时,尚稚直接从驾驶室顶部跳了下去,双手持枪直接冲了进去。
但也就是在尚稚冲进了驾驶室的同时,“别开枪!”饭岛龙马的声音低吼了一句,然后立即又转变为和日常一样柔和温文得像是道了声早安的语调:“尚君?”尚稚生生地止住了食指没有扣动扳机,因为除了饭岛龙马的那句别开枪之外,驾驶室内诡异的场景再次令尚稚不知所措。
室内确实有敌人,两个,饭岛龙马和内山一丰,都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没有半分在规避手榴弹爆炸的样子。
饭岛龙马的双手没有捂着胸口,任由伤口里的鲜血流淌,背靠着驾驶台坐在地板上,没去捂住伤口的双手平张,都撑在地板上,好像只有用双手支撑才能勉力保住自己还能维持这个坐姿,脸上和眼中都笑意盈盈的,简直好像是没有中过枪的模样而内山一丰军装笔挺,全副武装,手枪和佩刀都在身上挂着,但都没有抓在手中准备用来战斗,内山一丰只是双手自然下垂在腿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