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对妈妈的记忆并不深。
芝麻的种族一直是轮流由成年女性抚养一堆小崽子,这倒不是因为女性有什么母性,单纯是因为女性更强更大只,更能保护幼崽而已。因此,芝麻从小就在幼崽幼儿园长大,对妈妈只有每个月几天的印象。
但是芝麻知道这是自己的妈妈。
女性带幼崽的时候,会在背后的犬身上背着一个竹篮,将还没成年的小崽子装在一起,任由他们一起玩。但是每次来的时候,妈妈会把芝麻放在胸前的布袋里,会用手轻轻拍她的屁股。
妈妈是黑色的,爸爸也是黑色的。芝麻也是黑色的,芝麻只记得妈妈好像是带孩子的狗狗里最黑的一只。
于是从小,芝麻也很喜欢黑色。
嘉米的头发也黑黑的,芝麻经常窝在她的头发上。芝麻也喜欢那条红色的口水兜兜,单纯是因为以前妈妈们都会带这样的口水兜。
芝麻在日复一日的普通的生活中,在间隙中,偶尔会想起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组成了她对妈妈的回忆。
……有的时候,嘉米也会这样想起妈妈吗?狗狗不知道。
狗狗好多事情都不知道。
她比起同伴来说,性格稍显得憨厚了些,体格也要大一些。尾巴很长,很漂亮,耳朵尖尖,像两座黑色的山峰,二十六块肌肉控制耳朵。爪子没有修剪,在水泥地上磨得很干净。芝麻用这样温顺而柔软的身体团住嘉米,舒舒服服地躺下了。
芝麻用黑溜溜的眼睛,朝上看人。
嘉米用手摸她的脑袋,她亲昵地将脑袋放在嘉米的大腿上,尾巴在床单上打了几下。
“芝麻也想妈妈吗?”
“有时候想。”芝麻会想一会,然后说,“那里,很少下雨。下雨的时候就会想,因为没有,所以想。”
嘉米在给她的头发编辫子。芝麻任由她折腾,偶尔尾巴摆一摆,她开始有点犯困了。狗就是这样,一不玩耍,一不干事情就容易困。
她看看嘉米,又觉得嘉米有点难过。但是这种难过,狗狗又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芝麻的情绪还是简单的,不高兴就生气,难过就哭,开心就笑,再复杂一些的,她还不是很懂。就好像嘉米虽然现在也在笑,可她总觉得嘉米不是很高兴。
她用后脚挠挠咯吱窝,又像条围巾一样围住嘉米。柳嘉米也就由着她玩,抱过她的脑袋,给她抓耳朵根部。
芝麻亲昵地拱嘉米:“嘉米也会想妈妈。”
“是啊。不过,我不是因为下雨天想的。我是梦见……梦见芝麻和我回家,爸爸妈妈都很喜欢芝麻。”嘉米说。
芝麻却犹豫了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没问,就说:“不下雨了!”
确实,没下雨了。柳嘉米爬上床,拉开窗帘一看,远处群山多见青,一片幽蓝天空夹着白云,完全看不出之前狂风暴雨的样子。她心境平和下来,怔怔看向远处。
芝麻啪嗒啪嗒地跑出去,不一会又回来:“真的没下雨啦!”
黑乎乎的芝麻在门口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尾巴又摇起来,像个小刷子。她好像挺高兴地,又跑出去,这次回来就抱住一个泡沫箱子进来,说:“嘉米!要把它们种回去啦!”
被太阳一照,好像身体又活过来似的,暖洋洋的。柳嘉米突然又开朗了些,心想确实,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呢。她立刻爬起来,穿上布鞋,和芝麻一起劳动。
后院的积水被耕开,小苗又被珍惜地移植回去。仍然是纵横交叉,一片绿色。有不少落在田里的种子也发芽了,长得乱七八糟,杂草也发起来了。
柳嘉米蹲在地里,一点点把他们都整理好。
芝麻则得了她的命令——去把门口那个腐烂的大兄弟给挖个坑。
当然,不是埋在门口,柳嘉米让她找个觉得合适的地方,芝麻就开开心心出门去了。柳嘉米在地里弄了半天,好不容易把小苗都移植回去,清理完了淤泥和土,刚直起腰来,芝麻就回来了。
她两手都是泥土,黄黏黏的,但没洗手,站在后院门口说:“嘉米!”
“收拾好了?”
“嗯,我们走吧!”
柳嘉米就找了个编织袋,将冲来的大兄弟塞进了袋子里。大兄弟当然没有怨言,被她用锄头小心翼翼推进袋子里后,一路拖着去芝麻选定的地方。
本来也可以塞进空间,但这兄弟都腐烂了,柳嘉米……有点嫌弃。
虽然里面不是挨着放,总觉得脏脏的。
芝麻欣喜快乐地陪着她走,尾巴就像春游的小学生一样,看着就喜气洋洋的。下过雨后,植物都绿油油的,看着生机勃勃,有不少野草趁机长了出来。柳嘉米一边拖着袋子,一边说:“这样下完雨之后,又有太阳一晒,很容易长蘑菇的。”
“太阳雨!”芝麻刚学过这篇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