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黄征,越发的沉默寡言,以前他虽然话也不多,但是至少在林雨面前像个话唠,不加修饰自己的聒噪。夜深了,他在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后,从后边抱着林雨睡过去了。梦里又梦见自己小时候,父母在一起的短暂时光,全家人一起去瑞士度假的日子。他清楚的记得采尔马特附近总是有很多的巧克力店,妈妈每次都会买瑞士莲的。室外的气温很低,巧克力不会化成一团腻在手上,嚼起来脆脆的。矗立在半山腰的莫瑞斯雪屋,要坐在红色的缆车从横亘在两座山之间的钢丝绳上滑过去。那间雪屋推开门,从阳光甲板上一眼就会望见马特洪峰的美景。白天在滑雪场,爸爸会耐心的给自己穿好装备,然后牵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在雪地里往前走去。
“别来骗我的眼泪”黄征在梦里跟爸爸说。
第二天下午,司机开着车按时过来接黄征。很快他们就到了一个私人茶馆,环境清幽,寂静,四处可见的绿植让每一口呼吸都很清新。没有任何的游客,茶庄的人很识相的把茶弄好以后,就留下他们两个人。
黄远新的表情很少,一贯的风格,仿佛黄恒楚离世这件事情并不存在。他端起茶,喝了一口,又气定神闲的放下。摆好的棋局,俩人已经杀的分外眼红,黄远新的红帅已经被黄征的黑卒包围,岌岌可危。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车七平四、车八平六、车四进四黄远新胜。
这个棋局虽然简单,但是大刀剜心这种杀法在实战中很常见,往往能在对手不经意间至对方于死地。
“渐渐,有时候,你不争,你就要被别人吃掉,反败为胜,还是功败垂成看的都是你自己的格局与态度“
黄征低声的问到,“还要再来一局吗?“
“下棋可以再来争个输赢,人生你挫败了就可能没有再来的机会了“黄远新把棋子规规整整的收进棋盒,没有再来。茶都凉了,洗茶的小哥,提着新的水走过来,他们又喝了一会儿。多余的话并没有再讲,他们把话题转到了今年的新茶上。黄远新来试这个茶庄的茶,由于小袋茶的项目合作者是这家茶庄茶叶的供销商,于是他约自己的孙子在这里见面顺便想要考察一下这个茶的真实口感。
黄远新因为晚上还有饭局的缘故,已经不能再陪着黄征就叫来司机把自己送回家。汽车穿过忽明忽暗的冗长隧道,在出口处又遇见了化不开的浓雾,黄征坐在汽车的一个角落里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安静。到了爷爷家,他并没有下去,也没有回到自己家,而是让司机把他送到父母家。
车子碾过地上的落下的几片黄叶,没有任何意外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这个他耗了大部分时光的房子。房间里空荡荡的,他走进父母的卧室,环视着熟悉的一切,床边的淡紫色旧地毯散发出一种鼠尾草的香味,那是妈妈生前最爱用的香水味道,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但是那种味道依旧萦绕在这里。他在床边坐了下来,身子往前倾推开了最近的一个小橱衣柜,衣柜下边有一个黑色的大方盒子。他忍不住好奇,蹲下来把盒子抽了出来,打开盒子。几张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发黄娱乐报道的报纸剪贴,其中有一张是父母结婚喜讯报道。“王子公主喜结连理,黄家最终娶到最有竞争力的联姻对象”媒体毫不吝啬借题发挥,用自己的想象力加上狗仔那里这里听来的一点近亲资讯为大众写了一篇便秘时可供欣赏打发时间的作文。父母的结婚典礼,邀请了很多的主流媒体到场,他们的生活为了商业上的一些利益赤裸裸的曝光在不想干的人面前,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远距离监控中。由于俩人深受其害,黄征的出生就像是革命年代的什么红色信息一样被严密的封锁了起来,他像一个普通小孩一样无忧无虑的度过了自己的童年,甚至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家族背景究竟到了哪一种地步。
还有几张是父亲的桃色绯闻,这就证明了这些剪贴是母亲的所作所为。还有一本日记本,零零散散的记录者自己的一些成长细节,就像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写的育儿日记一样的东西平凡普通毫无新意。他哗啦啦的一页页快速翻过,没有任何表情的拿起盒子里的其他一件件东西摆弄着,然后又放下。最后把盒子盖上物归原位,拉上衣橱的门。往后看了几眼,正要走出门的时候,他又折回了书房,将自己大大小小的6座职业赛车奖杯收了起来,它们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的摆在最明显的位置,他知道虽然黄恒楚从未在口头上赞扬过他什么,一旦提起他私自调换专业的事情还对他心怀不满,但是他明白父亲仍旧把他努力赢来的每一份荣耀都小心珍藏着。黄征并不是十分清楚回来的意义,也许是为了某种告别吧。从书房里走出来,关掉自己刚刚开起来的一盏盏灯,把漆黑一团的屋子甩在身后,坐进街边的一辆出租车回了自己的家。
林雨让他去洗手吃饭,他站在卫生间的洗脸池旁边,打量着自己的脸,一直没有将手伸到自动感应水龙头的下边。她等了很大一会儿觉得有些奇怪,走到卫生间一探究竟。他看到林雨出现在镜子里的脸,转身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带着许多复杂的感情吻了下去,林雨仿佛要窒息一般脸蛋有些发紫,这吻跟以前的挑逗玩弄有很大的区别,它带着一种深刻的成熟感。
“咖啡馆的BP准备的怎么样了,等到写好发我一份,我联系了几个人,都说对新消费的项目有兴趣”他从那个深吻里抬起头来,看着林雨认真的询问她工作的事情。
“投资人不是还是因为你是黄征,给你面子罢了,一个咖啡馆又不是高新科技行业,投资者能来投资撒钱我都感觉底气不足”林雨虽然已经写了一半的方案,做了大量的调查,但仍旧不是有足够的信心。
“投资人可不会看谁的面子,他们只会看钱的面子”黄征的语气里听不出有任何玩笑的意味。
“最近终于对工作上心了,什么时候长大的也不告诉我一声”她调皮的拍拍黄征的头带着鼓励的语气。
“突然长大的,很突然”黄征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格外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