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龚正说道:“那天夜里,柴统天一伙潜入皇宫,逢人就杀,所向披靡,若入无人之境。他以为正如内应所报,大内高手倾巢而出,都去围剿总部魏丽姬峰,此时皇宫守卫空虚。 然而他低估了朝廷智商,殊不知已经闯进了天罗地网。当他们一路势如破竹杀到金銮殿时,只见天子正坐朝堂,文臣武将正等他们到来。 柴统天强做镇定,号令随众杀入朝堂,生俘天子。早听一声钟响,朝门关拢,大内高手、护殿将军则一拥而至,把他们团团围住。 这时,一个统领模样的人排众而出,对柴统天讲,要与他三掌定输赢。柴统天艺高人胆大,欣然应诺。 第一掌二人平分秋色,第二掌把统领震飞倒地。柴统天小人得志,认为大内统领也不过尔尔,一时骄气傲然,睥睨朝廷。他刚要说话时,忽然惊见摔倒在地的统领曲身如球,瞬间弹地飞起,急如流星般撞向自己,气劲之强烈无以复加,气压加身,使之胸闷窒息。 柴统天大惊失色,忽然明白他遇上了传说中的“混元一体气死功”。待要全力相拼时,已经为时已晚,只能仓促应对。轰然暴响声中,柴统天跌坐当场,脑袋里嗡嗡作响,五脏六腑内七腥八荤,嘴里哗哗喷血接连几口。十丈范围内凡被波及的人,都被震得飞跌倒地,浑身气血翻腾,直觉要死。 这若是平常人等,早就一命呜呼。枭雄毕竟是枭雄,大喷几口鲜血后依然站起挺立,知道今晚功亏一篑,便令群贼撤退。他们刚要奋力一搏,欲作突围之战时,很多人忽觉手脚绵软,内力滞散。这一来,群贼无不骇的心胆俱裂,尤其五毒教的十个堂主,一贯施毒害人,今被以彼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知道今番中招,在劫难逃。 群贼中很多人两股站站欲坠之时,大内统领扬臂高呼,逆贼已中金刚酥魄散,务必生擒活捉,休走脱半个。大内高手、护殿将军闻言,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一拥而上,便如捉鸡捕兔,生擒了五毒教教主尹深、十堂堂主及一些能干的马仔。这些人后来都被枭首示众,曝尸十日。 不知怎么的,那四大执事程、李、胡、扈都没中毒,竟然护卫着柴统天成功的突围逃命。自那以后,柴统天不再露面,不知道躲到哪里又憋什么坏水去了。” 郑义沉声说道:“于京畿重地能护着一个伤者安然逃命,看来这四大执事不同凡响。” 龚正道:“八师祖所见极是。日月教的这四大执事,确实是武功高强,都当的起绝顶高手的称号。尤其跟随右路大总管的程、李两人,更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可惜身入邪道。” 郑义忧声说道:“似你之言,日月教里藏龙卧虎,是极难对付的了。我们天道门又与它势如水火,不共戴天,咱们又该如何对他们展开行动?” 龚正略作思索,道:“日月五毒教,势力庞大,做事阴险毒辣,不择手段。我们式微力单,若明枪明剑与他们斗,只怕他们设计相害,防不胜防。依我拙见,应当和他们做隐蔽斗争,我明敌暗,方能掌握主动权。” 郑义点点头说:“龚镖头所见极是。只怕他们丧心病狂地疑邻偷斧式的胡乱报复,累及无辜。” 龚正心悦诚服地说道:“师祖宅心仁厚,徒孙钦佩。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讲了有怕冒犯师祖尊严。” 郑义道:“当讲无妨。本来当应年长为尊,无奈你我同门,净云子代师收徒,又把大事叮咛嘱托,不好不从。如今你我老孙少祖,叫我好不尴尬。” 龚正正色说道:“净云子师祖三花五气尽移你身,便如师祖再世。天道门现存弟子以你为尊,理所当然。” 郑义摇摇头,问道:“你说有计,是何计策,只管说来。” 龚正喜形于色,说道:“我们与日月教斗争,最好乔装易形。和他们战时,扮作与众不同的各种面目,使他们找不到类同之人,免的累及无辜。” 郑义闻言喜道:“这主意倒是好主意,做到却难。你我又不是神仙,会千变万化。” 龚正笑道:“不难。我母亲出身魔术杂技世家,最擅长变脸易形。我自幼耳濡目睹,深知其变化要义。后来又得外祖父传授缩骨功,易容变形更是随心所欲,糊弄起人来轻而易举,即使熟人也难辨真伪。八师祖若有兴趣,我演示您看。” 郑义童心大发,连声道好。龚正顿生精神,喊一句“您瞧好。”卖弄神通,接连表演几个不同身形面容,每次都判若两人。郑义也是天纵英才,看在眼里,过目不忘,依葫芦画瓢,学得惟妙惟肖。乐得龚正笑声不断,浑忘仇怨烦恼。郑义之所以学习神速得成,皆因其内功已炉火纯青,达到出神入化的臻境。习练这些江湖杂耍自然是小菜一碟,信手拈来。 这对少祖老孙玩够多时,龚正对这青年师祖佩服的五体投地,感觉前途一片光明。停手时,郑义还意犹未尽,他兴致勃勃地说:“易容变形其乐无穷。蒙你授艺,无以回报。这是几颗交梨火枣,食之甚是有益,请纳之。” 龚正瞧那果实鲜艳光亮,异于寻常,想一定是非凡之物,十分珍贵,不可轻取。于是推辞不受。郑义强硬塞入他手中,催他尝食。盛情难却之下,龚正只得接过交梨火枣,放入口中,便觉甘脆爽口,生津流液。滑入腹中,百骸气畅,身体轻健,神清气爽,一种美妙的感觉不可言喻。 龚正知道郑义对他的馈赠珍贵非常,欣喜又无比感动,就说:“师祖,这交梨火枣莫非就是传说中道家仙果?” 郑义笑道:“若真是如此,你我不就成神仙了吗?”龚正也笑道:“师祖说的也是。虽然不能食之飞升成仙,但有一种感觉确实妙不可言,似乎飘飘欲仙。” 郑义就道:“我有同感。这交梨火枣虽然不能食之成仙,但对打坐练功倒有事半功倍的奇效。你依我演示试试来看。” 言毕,郑义依着《獾皮真经》所载,负阴抱阳盘腿而坐,念动口诀,调运气息,即时进入入定状态。龚正见他庄严,犹如神明,心生敬畏,不敢怠慢,也如郑义一般打坐行功。一霎时见间,便觉自然清气源源不断自百会穴灌入,沉入丹田,结成丹丸,闪金光旋舞于肚内。今日行功,异于平常,聚气凝息如行云流水,自然而至,不须刻意引导。再稍许时间,就觉身心轻盈,如坐云端。 就在龚正妙感如坐云浮天的时候,郑义站起身来,伸掌覆盖在他百会穴上,真气外输,便如涓涓细流注入龚正体内,把他的千窍万穴之间的隔阂疏通。千窍万穴一通,龚正便觉身体内空灵无物,只有无穷的真气畅流无阻。再一刻,他竟然盘坐悬空漂浮起来。 原来郑义见龚正内力深厚,只是滞聚在身体的各个部位,不能充分贯通流转,发挥出全部能量。这就好比一坑一坑的水,只有连通起来,成河成海才能波涛汹涌、蔚为壮观。于是便为他做画龙点睛之功,助他打通任督二脉和全身穴窍。如此一来,龚正体内真气将与自然清气随意交换,内力再无穷尽之时,功至臻境,跻身于武圣之列。前文所说及的混元一体气死功就是这一级别的境界。 话说龚正悬空打坐,精神入定,仿佛置身于七彩霞光里,身前一条金光大道,直通远处一座五彩缤纷、熠熠生辉的宫殿。一切感觉无不让人心旷神怡、飘然欲仙。他陶醉在精神入定的神界仙境,不觉三日倏去。正感身前金莲旋舞、脚下生辉,彩云托足要腾空飞升的时候,龚正忽然见两道黑气斜刺过来,冲散彩云,荡飞金莲。他猛然一惊,跌坐在地,急忙收功。 “老大。”树洞外响起一个粗闷的声音:“这棵树好粗啊,有几百年了吧。”啪啪几下手拍树干的声音一落,“咦!这大树干是空心的。” “哈哈,老二快跑。不要里面住着树仙,冲撞了仙驾,降罪我们。” “呵呵,还有使你飞天鼠害怕的东西?只要不是大刀肖不平的鬼魂藏在里面就好,不然,二百两的黄金赏钱就白拿了。有命挣没命花才叫冤呢。” “哈哈,老大,怎么长人家威风,灭自家志气?别说一个大刀肖不平的鬼魂,就是铁拳龚正藏在里面,凭我们牢山双鼠的手段,也好再拿关大总管的的三百两黄金赏钱。” “呵呵,老二威武,老二雄壮。别闲扯淡了,我看还是去定天山当紧,希望能一睹教主神威。说不定铁拳龚正早到那里等我们,要我们发财。”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在树洞外大呼小叫的两个人,正是施毒杀害大刀肖不平的牢山双鼠。一个叫飞天鼠乔吒,一个叫遁地鼠雷锁。他们意外撞见大刀肖不平把他毒杀,发了一笔横财,贪心不足在无为州踏破铁鞋要寻龚正,妄想再捞一笔。树洞里龚正早立毒誓,要把凶手揪出来碎尸万段,为大刀肖不平报仇雪恨。眼下鬼差神使双方相遇在密林,因果报应将立见分晓。 牢山双鼠的狂言妄语,龚正听得真真切切,胸中怒火崩发,一声狂吼,人如离箭弦飞身出洞,直扑牢山双鼠。突如其来的霹雳怒吼,惊得轻狂说笑的双鼠头脑发懵,腿脚颤抖发软。以为真的冲撞了树洞里的大仙。二人呆若木鸡之际,就见一道黑影飞临头顶,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觉得重锤擂顶,脑袋顿时如爆瓜一般血水四溅。随后两具没头尸身咕咚倒在地上。作恶多端的一生瞬时了结。 眼见使己恨之入骨的仇人成了无头鬼,龚正惊讶摊开双手,左看右看,一时纳闷:“何来神力,眨眼之间竟把人首一击似粉?” 那边郑义见龚正挟雷霆之怒力毙牢山双鼠,做成两个无头鬼,虽觉二人死有余辜,但死相实在太惨。就对他说:“这什么的牢山双鼠,虽然可恶,但俗话说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二人既然已遭报应,再令其躺尸荒林,显得我们不够厚道,就把他们做个树葬吧。”言毕拖足,把牢山双鼠扔进树洞。之后,出指发力如刀,在树身上刻几个大字“毒鼠树冢,等闲莫入。”原来郑义心善,怕人误入树洞受到惊吓,所以留字示警。 先前,龚正把凶手恨入骨髓,立誓要把他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眼下大仇得报,凶手授首,心中倒一时茫然,没有一丝欢喜之感。看着郑义处理完二鼠尸身,才木木地说道:“八师祖,今日便是仲秋。传说哮天犬今晚月正中天,就要在神犬峰降凡,寻找寄主。我们” 郑义接道:“这事既然已经搅动江湖,那么定天山的神犬峰上一定热闹非凡,我们不妨去瞧瞧。凑巧的话,顺便教训一下日月五毒教的魑魅魍魉。” 龚正道:“我正有此意。不过为避免遇上熟人,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我还需要变换一下面容。师祖,您呢?” 郑义玩心兴起,说:“变变变,我也变。” 龚正闻言,心情大好。说道:“我来帮您。”随即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郑义扮成一个公子哥儿,白面红唇,风流倜傥。他自己则扮作一个老仆模样,赤脸白发,驼背龅牙,一副凶样。两人对瞧,哈哈都笑。 二人出了密林,上大道直奔中州定天山神犬峰。路上,龚正说道:“八师祖,若当人面,我再如此称呼,必惹人大惊小怪。您看,我是否换个称呼?” 郑义说道:“好好好,言之有理,是得换称呼。”龚正喜道:“师祖真是开明。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郑义想了想,说:“对了,我想起了净云子师兄曾给我一个名号,叫、叫荡魔神侠凌云子。你就叫我凌云子吧。” “荡魔神侠凌云子!”龚正闻言欢喜,嘴里念叨:“荡魔神侠、凌云子。好名号,神圣、庄严、威武。我就称呼您凌少爷吧。” 郑义乐道:“随便随便。哎,牢山双鼠是什么人物?” 龚正答道:“牢山双鼠是云南牢山的两个大盗,一个叫飞天鼠乔吒,一个叫遁地鼠雷锁。这两人一向联手行盗,鲜有失手。二人都是五毒俱全,窃到的不义之财,全部挥霍在吃喝嫖赌抽上。也不知道如何投靠了五毒教,做了日月教的巡游使。” “巡游使?”郑义问道:“什么东西?干什么的?” 龚正答道:“巡游使就是日月教的流动杀手,统归右路大总管能不够关尔泰使唤。专门查访不顺从日月教的江湖人士,不屈服就毒杀。这些能够有资格成为巡游使的,无一不是响亮一方的黑道人物。” 郑义噢了一声说道:“如此说来,日月五毒教的势力的确庞大可怖。” 龚正说道:“不但如此,更可恨的是他们做事只求结果,不计手段,明刀暗箭的让人防不胜防。尤其隶属五毒教的徒众,为对付对手,下流阴毒的手段穷其所及。我侄儿龚平就是被他们先毒后杀。” 说到此处,铁拳龚正黯然神伤,虎目落泪。郑义看见,忿然作色地说道:“肖镖头也是被他们施毒残害,不铲除这些穷凶极恶的歹徒,我郑义誓不罢休。” 郑义、龚正二人一路走一路说,不知不觉进入中州地界。将近定天山时,圆月也将近南天。那月亮皎洁,亮若银盘,让几颗小星星羞愧的躲在远处,艳羡地眨眼偷看。 二人跳脱小道,刚想转上通往定天山的大路,往北一看,都骇然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