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傅正青已然入坐。
你让宫人沏茶,两人隔着石桌,在老槐树下交谈着。
你心里憋着一股笑意,对傅正青的疑问,不假思索,随口胡说。
直至傅正青脸上怀疑渐深,你才意犹未尽地结束这个话题。
傅正青盯着你的眸子,险些看穿你的不怀好意,‘皇后娘娘当真觉得,臣应该如此……在同僚面前表现出、憋屈?’
‘那是自然。’你果断给出肯定。
你深知这时候不能慌,一慌、你戏弄傅正青可就露馅了。
傅正青起身向你行礼,‘臣明白了,臣会依娘娘的意思行事。只是……’
傅正青抬眸看你,正色道,‘也望娘娘所为,信赖不相负。’
你随意摆摆手,控制嘴角弧度,努力憋着笑意。
傅正青眸子里溢满疑惑,但他与你、毕竟尚未熟悉到上辈子那个程度。
傅正青犹豫半晌,最终半信半疑地请辞离开。
你抿着清茶,无意间瞥见傅正青离去的背影。
他踏上离开长泰宫的台阶,身形清瘦孤孤单单,恍惚让你回忆起上辈子。
那时,拾音撞柱而死,傅正青求见你。
他不大会安慰人,每一句话都显得极其刻意。
傅正青反复念叨了许多朝堂的事,想必希望借此转移你的视线。
你心情正是阴郁不佳的时候,嘴上没把门,将他骂出了长泰宫。
当时他走出长泰宫的宫门,夕阳余光铺洒在他身上,显得独立无依,犹如浮萍。
彼时你还在难过,虽心头闪过一丝愧疚,却终究没有叫住他。
此刻,你稍抬首,大声叫住傅正青。
‘傅正青!’
傅正青停下脚步,回身看你。
傅正青此人,读圣贤书、习一身傲骨。
在尚未遭遇世间浊污险恶之时,便已于竹林雅苑中修得了本心。
他执意朝野清正公肃,悟不透复杂人心,不知不觉间、竟将自己逼得满身寂寥。
上辈子,傅正青与你在朝堂上携手共进,你待他终究有些不忍心。
你起身走到傅正青面前,低声问他,‘你喜欢葛大学士之女吗?’
‘啊?’傅正青后退半步侧身避开你,两耳竟稀奇地染上一抹绯色。
你抬眸瞥一眼傅正青,认真劝说道,‘你可有想过,宁泰县一案若有其他牵连,你们该如何自处?’
傅正青显然不愿意跟你交谈如此私密的话题。
他神色尴尬,僵硬地说道,‘皇后娘娘,葛小姐与臣有婚约在身,无论发生什么事,臣理当对葛小姐负责……’
你抬手,‘停!’
你叫停傅正青,语气冷然道,‘怕的就是你这么想。’
傅正青神色惊诧,满是震惊不解地看着你。
毕竟眼下宁泰县一案尚未定论,你也懒得与傅正青拆解分明。
你无奈嘱咐道,‘傅正青,你听着,你若是真心喜欢葛家小姐,便多听听她的意见。你要知道,感情与朝野不同,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你坚持的,不一定就是对的。’
上辈子葛家落败,傅正青仍旧愿意履行两家婚约。
旁人一开始也觉得傅正青重诺,殊不知,葛家女儿誓死不嫁,最终吊死在家中。
你不希望傅正青重蹈覆辙,望能为他保全对葛家女儿的这一份心。
你说完话,没等傅正青发问,便差人送他退下。
你摆摆手,本着仁至义尽的心情,又回去绣起了礼部要求的祭品香囊。
……
几日后,逢菖蒲节。
你交给礼部一个针脚错乱,如牛似马、类狮形的麒麟香囊。
以筹办菖蒲节累病为由,第一次缺席了宫中大宴。
你私下连夜出宫,赶去殷氏别院的议事堂。
此时,在京的殷氏宗亲们,齐聚满堂,正为你二堂伯公商路走私一事做族内裁断。
你出乎意料的现身,引起满堂肃静。
适才还与宗亲们唇枪舌战的三管事靳安见你到来,连忙挂上满脸嬉笑。
他小跑到你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靳安端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像是有人撑腰了,很是狂妄嚣张。
你看着靳安,不免被他逗得嘴角上扬。
你望着脸色铁青的二堂伯公。
你决定:
A、信任靳安,默默坐着旁听,把一切交给他。
B、和靳安一唱一和,让老家伙们气黑脸。
C、出面主持,装作为靳安做主讨公道。
D、不和宗亲商量,直接宣布你的裁断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