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远听了祝强的话之后,看了陶米一眼。 陶米从范远的目光里看出了恶意还有厌恶,但是他还是沉住了语气跟祝强说:“这个女人是临时拉来凑数的,之前有两个女孩儿死了,时间紧急,也只能拉来应应急。” 祝强冷笑了一声。他的头在顶灯的照耀下显得油光发亮,更显得他的脸黑暗阴沉:“我看又是你手下的人没轻没重玩死了吧?” 范远见被拆穿,也没狡辩,而是讪笑了两声:“你也知道这行难做,如果把他们管得太严了,底下的人办事就不尽心了。再说,让一群狼看着一群羊,很难保证不偷吃的。” 祝强是个粗人,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说出来,不像范远,绕来绕去,脸上的那张皮就好像是狐狸的皮———狡猾。 祝强放大了嗓门:“我劝你还是让你手底下的那帮人管好裤/裆/里的那玩意儿,我们毕竟是要按量交货的。再说了,等拿到钱,外面什么女人找不到,非要吃窝边草。” 范远笑笑,不再说话。 祝强看起来也并不喜欢范远这类看似斯文但是一肚子坏水的人,脸上也没摆好脸色就直接进了角落的一扇门里。 不知道为什么,祝强在进门之前还回过头看了陶米一眼。 那眼神,好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样。但是,却并没有带有其他流氓所带的半分情/欲。 陶米从直觉上认为,祝强这个人一定十分心狠手辣,不然的话像范远这种人怎么会卖他面子呢? 到了那帮人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也丢给了陶米她们几盒盒饭,陶米注意了一下,那几只狗吃的盒饭和她们吃的盒饭是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人的尊严已经被践踏到体无完肤了,那些女孩子在吃的时候,显得特别自然,像是丝毫没有感觉一样。 然而陶米唯一的想法就是,果然,这盒饭跟莫非的手艺比起来真的是差太远了。 或许是因为警察加强了追踪和线路把控的原因,祝强跟范远讨论了好长一段时间,像是在规划接下来的路线。 如何避开警察?如何顺利完成交易? 这都是他们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老大忙着讨论事宜的时候,这帮看守女孩的狼又开始蠢蠢欲动。 大概是饱足思淫/欲吧,之前在路上天天风餐露宿,吃的都是不新鲜的盒饭的时候,那些流氓可从来没有心思来调戏她们。 陶米和这些女孩子一起蹲在角落里,那些男人坐在旁边一边抽烟一边看守她们。 一开始他们聊了几句荤段子,后面就把目光挪到了那些女孩身上。 一个脸上刺青都快从脖子纹到脸上的男人一边眼神朦胧地吞云吐雾,一边看着女孩说:“这批货不行啊,一个个都好像没有发/育好一样。” 旁边一个极瘦的男人一边猥琐地笑,一边附和道:“等到了那边,天天男人伺候着,到时候可不要太淫/荡。” 那个刺青的男人跟着一起笑了笑:“那边的女人丑,从小到大吃不饱还得干农活,哪像我们这边的女人,一个个白白嫩嫩的。” 对于那个刺青男说的话,其他的人都表示赞同。 除了陶米对于他们的话题表露出了不屑的情绪以外,其他的那些女孩子都表现出来害怕的情绪。 他们怎么能把人当猪肉一样挑挑拣拣对比来对比去呢?陶米有的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人性可以恶到如此地步。 随着他们聊天的内容越来越开放,越来越露骨,他们也不安于仅仅是用语言来满足自己。 那个极瘦的男人跳了过来,用一根竹竿指着其中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用一种十分随意的语气说道:“你站起来,跳个脱衣舞我看看。” 听完那个男人的话,女孩儿的脸瞬间就吓白了,紧紧地抓着衣服,眼泪立马落下,滴滴答答掉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 那个女孩儿害怕极了,摇着头流着泪,尽量往人群里缩。 在这里看热闹的、想参与的,差不多有十几个身体强壮的男人,他们的目光中都绽放出饥饿的神情,好像此刻他们真看着一块白花花的肉,被放在了烤架上。 或许是因为那个女孩儿半天没有动静,那个男人有些急了,上前拿棍子戳了戳她:“喂,你干嘛?聋了?让你脱/衣服没听见啊?不会跳就扭几下,快点,兄弟们等着呢,难不成还让我们动手啊?” 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亲眼见证了有两个女孩儿被这帮禽兽不如的人给活活弄死,那个女孩儿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流着泪。但是人最后的一点尊严让她又无法顺从。 在那个女孩子受到欺负的时候,谭沁一直转头看陶米。 陶米好像大概能懂谭沁眼神里的意思:你不是说你是个警察吗?现在有人遇到危险了你怎么能视而不见? 是,遇到这种情况,任何一个受过道德文化熏陶的人都无法做到冷眼旁观。更何况陶米是个“警察”。 在陶米没有流血之前发生的事中,并没有发生这帮流氓调戏女孩的桥段,所以也就是说,现在陶米不管出手做任何事情,结局都是未知的,她都有很大的可能性连自己都保不住。 之前她行事的时候还可以大大咧咧不管不顾,但是现在,一旦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无法回转了。 陶米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呼吸变得急促。 但是过了良久,她攥紧的手还是松开了。 大家都垂着头,沉默。 而她,终究还是缺乏勇气。 那帮男人或许已经没有心思再等下去了,直接上前把那个女孩拖出了人群。 在被像一只麻袋般拖出人群的时候,那个女孩也曾尖叫着、哭喊着向其他人求救。但是,其他女孩子除了能为她掉落几滴同情的眼泪以外,什么事都做不了。 一开始只是那个纹身男和瘦男人去拉那个女孩子,后面等到那个女孩子身上被扯到只剩下一件文/胸了之后,其他男人也凑了上来。 有的围在旁边看好戏,有的会伸一把手。 整个空荡的仓库内都是那个女孩凄惨尖锐的叫声。 虽然大家都知道自己也将是待宰的羔羊,但是其他的女孩子也都是缩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谭沁似乎也已经对陶米这个“卧底警察”放弃了,眼神再没看过来过。 陶米突然想起了莫非之前看书的时候,跟自己说过的一段话。 那就是在旁观者众多的情况下,不仅帮助受害者的责任感扩散了,而且不帮助受害者的自责和内疚感也扩散了。“谁都有责任”最终变成了“谁都没有责任”。 这是旁观者效应,其中重要的一个机制叫\\\"责任扩散\\\"。 虽然,道理都懂,但是鼓起勇气出头,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 就在那些男人准备对那个几近奔溃的女孩掏出他们丑陋的生/殖/器的时候,谭沁感觉自己身边的陶米突然像是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陶米先是冲出去捡起他们喝完的啤酒瓶,然后狠狠地砸到了一个男人的头上,然后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之际,把那个女孩子护到了身后,然后用啤酒瓶破碎成渣的那头对着那些男人。 陶米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你们都别过来!” 很快,那帮男人就反应过来,然后迅速凶神恶煞地围住陶米。 陶米身后的那个女孩子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用颤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陶米的肩膀。 如果说,陶米再冲出来救人的那一刻都还在犹豫的话,那么她现在,一点都不后悔自己所做的这个决定。 人不就是一死嘛。但是,如果让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被□□,估计这将会成为她下半辈子的噩梦,内疚会纠缠着她,噬入骨髓。 就好像那个被狗咬死的女人的视频给莫非和胡来所带来的冲击一样。估计今天如果换成是他们,就算是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救下这个女孩子,也会出手相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