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庐州,施夷光脑袋里首先蹦出来的就是那首歌,庐州月。
儿时凿壁偷了谁家的光,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如今灯下闲读红袖添香,半生浮名只是虚妄,三月一路烟霞莺飞草长,柳絮纷飞里看见了故乡,不知心上的你是否还在庐阳,一缕青丝一生珍藏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庐州月光梨花雨凉家乡月光深深烙在我心上,却流不出当年泪光。
初中,她特别喜欢这首歌,也不止她,身边的人都喜欢,喜欢把歌词抄在纸上,在早读课的琅琅读书声中,低声哼唱,自我陶醉。
那时候,她总想着来这个有飘渺美感的地方,找一找柳絮纷飞,梨花雨凉,后来长大了,却慢慢忘了,一蹉跎到了现在,就像小时候许愿考五道口技术学院,当伟大的科学家,结果到最后,大多数人都回归了现实。
现在终于来了庐州,还有充足的时间,庐州十日游。
第一站,三河古镇,一座古风盎然的小镇,苍天白云下,白砖青瓦,弥散着古朴气息的拱桥,六层飞顶红塔,还有悠悠绿水上荡漾来来往往的画船,时不时有绫罗小衫的女孩团扇遮脸,掩入高高白墙内。
如诗的情感,如画的意境,便是如此,踏足其中,顿时觉得疲惫感尽数消退,烦心事也抛弃不管了,只是不问方向的往前,兜兜转转,处处都是惊喜。
三河古镇给施夷光的惊喜太多,结果一不注意,就在这里多蹉跎了五天,期间转了鹊渚廊桥,一人巷,古街,太平国城墙炮台都跑了一遍,顺带着还划了划船。
原定的十天庐州游玩,一个三河古镇就花了七天,剩下的三天倒是不够了,三人组只能筛筛选选,在还剩下的六个景点中挑了一个。
晚箐重臣,李大人故居,来这里是甘月心的要求,她说她早就听过这位大人的事迹,一直没机会,正好趁这次机会,去看看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对于这位李大人,施夷光还是颇为耳熟的,历史书上都有写的,是这片大地上最后封建王朝最后的台柱子,也正是他,和列强签订了一个又一个不平等条约。很多人对他的印象都是汉奸,是卖国贼。
甘月心坐在轮椅上,看着黑黑匾额上李府两个金色大字,沉默了许久,才悠悠的叹气:“他是个可敬的人,也是个可怜的人!”
“为什么?”施夷光不解,在她的印象里,这位李大人还是封建王朝的权贵:“他签订了近代很多不平等条约,是民族的罪人。”
“罪人!”甘月心重复一句,接着又摇摇头:“不同立场,不同的方案,他已然竭尽全力去维系,可以说他是封建王朝的走狗,但绝不能说是卖国贼,更不能说是民族的罪人。”
“为什么?”施夷光不解,挠着脑袋问。
“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可他的确是个值得敬重的家伙,舍予命而有益于国,亦死不辞,他是个有信仰的人,也是个奉献的人!”谢小七摸着大门边上的石狮子,语气也有些郑重。
“夷光,我和你说个真真假假的故事吧!”谢小七这个吃货,罕见的不往嘴里塞东西了。
“你还会说故事!”施夷光狐疑:“不会是从前有座山,是面包搭起来的,山上有个庙,是糖堆成的,庙里还有个老和尚,是肉做的,一口一个,真的香!”
“哼,你不想听,我还不想说呢!”谢小七哼哼的扭过头,说着还往嘴里塞了一块糖。
“你不想说,我还不想听呢!你个吃货,会讲故事,王八都会飞。”施夷光并不示弱,也扭过头来。
而这时候甘月心却凝眉,思索了片刻,笑眯眯的望着谢小七:“小七,说说啊,我想听!”
“不说,不说,某人不想听。”谢小七继续扭头,气鼓鼓模样。
“一包糖!”甘月心大方得很。
“一包三河古镇买的糖?”谢小七瞪大眼:“说好了,不许反悔,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着扒拉着小短腿,拽着甘月心的手。
“说吧!”甘月心财大气粗,表示我怎么可能反悔。
“其实没什么啦,我也是听人家说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晚箐苟延残喘的最后几年,举办万国运动会,李大人作为箐朝代表出席,开幕式上,各国国旗伴着国歌依次升起,只有箐朝的龙旗升起的时候啥都没有,寂静无声。”
“我听人家说西方人的嘲笑不绝于耳,一个所谓的泱泱天朝上国,还万国来朝呢,匍匐在东方的巨龙呢,竟然连个国歌都没有,哪里是什么文明古国,根本就是一群蛮夷,就像是美洲的印第安土著,一群等待供人奴役的劣等人。”
“中世纪,拜占庭强盛,俯视周围小国,他们划分世界人种,高贵的白人,卑微的黑人。而那时候,在他们东方,是雄踞的大唐帝国,一个浩瀚大国,所以唐人也是他们一样白人了!直到晚箐,泱泱天朝破败不堪,成了未开化的蛮夷,就自动被划分成了黄人,是啊,连个国歌都没有的国家,凭什么和他们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