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本是温暖的季节,不料,对于南京这所古城却是苦难的开始,这几天,有人在南京城外的水里打捞出一具尸首,后来经巡捕房的人证明这是矿山老大的尸首;就在这件事没过去多久,在海域上逮捕的首领在茶馆被人击毙了。 蒋鸿煊从政府回来,还来不及回家,就去刘恩佑先生的家了。 刘恩佑的家是一个古老宅子,充斥着古代文人的气息,刘先生是一个喜欢字画,爱收集古董的人。 他的厢房摆满了字画和古董,所有房间的家具也都是木制的。 蒋鸿煊的父亲蒋振华和刘恩佑有相同的爱好,所以,二老有时间就在一起谈古论今,可谓是相见恨晚。 蒋鸿煊迈进刘家之前,就想试探先生对师姐死的态度,但转眼一想,先生是何等人物,这样岂不显得很幼稚? 迎面走来了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伸出手,身子自觉的往下压了压,用下人谄媚的语气说道:“将军,里面请,先生在院子里等着您呢,您跟我来!” 这位说话的人是刘恩佑家的管家,叫刘福,大家都管他叫刘管家,他从小就跟着刘恩佑东奔西走,南征北战,他的人生也不简单,一直保护着刘恩佑,他的身上几乎一半的疤痕都是为保护刘恩佑留下的,也不曾数过为刘恩佑挡了多少枪,最大的忠诚就是左脸上一条拇指长的疤痕,它就在眼睛和脸颊之间,差一毫米也许这只眼睛就废了。 蒋鸿煊点了一下头。刘福继续笑呵呵的说道:“将军这一路风尘仆仆的,真是辛苦了,听说,将军还另立了大功呢,真是可喜可贺啊!” 蒋鸿煊没有表情,只是悄悄的点了点头。 走着走着就来到院子里。 刘福又说了一句:“将军,真是正直无私之人啊,听说,将军还歼灭了一个鸦片场呢,将军,真是威武啊!” 蒋鸿煊楞了一下,他感觉刘福这话好像在试探自己,本来这事就是应该做的,可是,刘福这语气…… 就在蒋鸿煊想着怎么应对刘福时,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刘恩佑的两个双胞胎儿子,他们两个人手搭着对方的肩膀走了出来,哥哥刘毅新对弟弟刘毅龙说:“毅龙啊,这醉红楼的女儿红就是好喝啊,我跟你说啊,这都是老板珍藏多年的呢!” 毅龙哈哈大笑,仿佛已经闻到了女儿红的香味,他一抬眼就看见了蒋鸿煊,他招呼着说:“呦呵,稀客啊,鸿煊,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呢,走,醉红楼二零五房间,那的酒好喝,那的姑娘也美,听说都有未婚妻了,快趁这个时间好好玩玩吧,走啊!”说着,他们兄弟俩就要架着鸿煊往外走。 蒋鸿煊推开了他们,连忙拒绝说:“不了,毅新毅龙兄弟,我找先生还有事呢!” 毅新叹了口气,说:“哎,鸿煊兄是大忙人,哪有时间和我们瞎混啊,走吧,老弟!” 说着他们俩就走了,毅龙还不忘告诉蒋鸿煊说:“鸿煊,二零五啊!” 蒋鸿煊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地走了。 蒋鸿煊,刘氏兄弟和夏紫韵在黄埔军校时关系很好,被当时的校友称为“黄埔四骑士”,四个人都非常的优秀,后来都跟着刘恩佑四处征战,屡立战功,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兄弟俩就堕落了。刘福看见蒋鸿煊拒绝了他们。 心里想:要是他们兄弟俩能像蒋将军一样为先生排忧解难,就好了,可惜,这兄弟俩太不争气了。 他们进了圆形门,又走过长廊,廊外面种着梅、兰、竹、菊,四君子,走着走着,长廊中出现了一个清代的亭子,亭子中间摆着一个白色的石方桌,桌子周围围绕着四个相同的方形凳。 刘恩佑先生穿着整洁的蓝黑色长袍,站在旁边,拿着一根小木棍,斗着眼前的鸟,他听见了军靴的声音,就放下了手中的小木棍。 蒋鸿煊看见了刘恩佑先生,立马立正站好,向刘恩佑先生尊敬的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说:“先生!” 刘恩佑慈祥的笑了,说道:“鸿煊,老是这么客气,我已经不在军营了,下回不要这样了!”说完,他便坐了下来。 蒋鸿煊解释着说:“先生,尊师重道的礼不能省!” 刘恩佑先生听完蒋鸿煊的话,开心的笑了,他说:“行了,快坐下喝茶吧,这一路辛苦了!” 刘福端来两杯茶,蒋鸿煊也坐了下来。 蒋鸿煊每次出完任务,都会到刘恩佑的家里坐坐,说一些事情,这似乎成为了一个定律。 他从刘恩佑的家里出来,想到了毅新毅龙兄弟说的话,好像每次他们都让自己去醉红楼,可是自己都把他们的话当作无稽之谈,也许,他们知道些关于紫韵师姐的事。 蒋鸿煊回到了车上,文轩迫不及待的告诉他:“鸿煊,这件事情怪我啊,本来我在茶馆安排的很缜密,可是还是让人钻了空子,茶馆里本来就人多眼杂,他们从人群中出现,又从人群中消失,包围的时候,不小心放出了人,都怪我! ”蒋鸿煊打了一个停的手势,说:“好了,你去彻查就是,还有那个矿山老大一起查,交给你了,有一点线索就告诉我!” 文轩点了一下头。 蒋鸿煊继续说道:“现在交给你个任务,我母亲已经为我准备好了饭菜,你替我去吧!” 文轩笑着说:“伯母的手艺是极好的,但是我更想去找雪……” 文轩话还没有说完,蒋鸿煊就上去把文轩的军衣脱了下来,说道:“晚上吧,你穿好我衣服到我家等我!” 顺便取走了文轩的帽子,换上了文轩的军衣,徒步走了。 蒋鸿煊去了醉红楼,为了掩人耳目,他换上了文轩的衣服,从后门进入了醉红楼。 他一推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看见两个白面书生带着眼镜认认真真的在写作,而这两个人就是平日里纸醉金迷的毅新毅龙! 毅新看见了蒋鸿煊,招呼他进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过了一会儿,蒋鸿煊才缓过来,他疑惑的问他们:“你们不是在醉红楼里喝酒吗,怎么在写作?”毅龙摘下眼镜,说:“我和哥哥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现在你终于来了,等我和哥哥慢慢和你说吧!” 时间回到北伐战争期间,刘毅新、刘毅龙、蒋鸿煊和夏紫韵被分到了刘恩佑的麾下,担任重要职务。 由于毅新和毅龙是刘恩佑的儿子,刘恩佑不想权利外流,就一直栽培自己的儿子,为了封住别人的口舌,他也一直提拔蒋鸿煊和夏紫韵,甚至,职务高于他的两个儿子。 有一天,夏紫韵拿着一份档案往刘恩佑的办公室送,在她转弯的时候,被一个小职员不小心把档案里的东西撞出来了,紫韵让那个人走了,自己捡了起来。 捡着捡着她发现了一个名单,上面写着:“□□处决名单”,其中有她在北伐战争中合作的好友,紫韵心里五味杂陈,之前,就听到过一些言论,没想到这是真的。 紫韵整理完之后,迅速打了电话通知她的□□好友。这件事后来被刘恩佑发现了,紫韵就被关到了监狱里,刘恩佑对外宣称,夏紫韵有重要任务,任何人不得打听一二。 因为当时政事很多,蒋鸿煊自然而然也就信了。 毅新和毅龙都很喜欢紫韵,对紫韵的事也就过多的关心些。 过了好多天,他们兄弟俩有些耐不住心了,想去问他们的父亲,不料,正好听到了他父亲向上级汇报的电话。 在电话里,他们听到了紫韵的下落,刘恩佑在电话里说道:“本来,我要处死夏紫韵的,念在她以前有功劳的份上,把她放在一个永远出不来的地方,这样,不比死了强吗?” 随之,是刘恩佑诡异的笑声。 他们兄弟俩听完自己敬爱的父亲这样对待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们不知道如何面对,面无表情的走了。 他们翻遍了南京的各个角落,也没有找到夏紫韵的身影。 他们无法忍受自己父亲人面兽心的一面,于是,退出政坛,假借风花雪月进行著书立说,让中国人民觉醒,结束受压迫的生活! 后来,他们听说夏紫韵在云南被刺杀,内心更加痛苦,是自己的父亲,一步一步的把紫韵推向死亡…… 但是,他们无法直接告诉蒋鸿煊,因为他们不知道蒋鸿煊的立场,也不知道蒋鸿煊会不会告诉自己的父亲,所以,只能这样,让蒋鸿煊自己体会他们每次叫蒋鸿煊去醉红楼的意思。 蒋鸿煊听完之后,顿时醒悟了,他们兄弟俩“堕落”之后,正是自己和马文渊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刻,有时候,他还很疑惑,为什么马文渊总是和自己过不去,这样就联系起来了。 蒋鸿煊有些愧疚的对他们兄弟说:“对不起,二位兄弟,我之前误会你们了!” 毅新摇摇头,笑着说:“没事,我们告诉你这件事,就是想让你学会自保,不要太相信别人,有可能,他是伤害你最深的人,也是把你拉向深渊的第一个人,看人不能看表面。” 蒋鸿煊听的很明白,也很透彻。 毅龙接着说:“我们在南京的事也了,我和哥哥打算去瑞士深造,然后著书立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我们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蒋鸿煊听说他们要走,有些舍不得,他说:“为什么这么突然,咱们还没有好好叙旧呢。” 毅新笑了笑,说:“这南京已经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我们早就想走了,我们到瑞士安定下来,会给你通电话,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们。” 他们聊了一会儿,蒋鸿煊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他回到了家里,看到文轩正在和家里人吃饭,他也高高兴兴的和家里人吃饭了,吃完饭,他们就上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