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这天色,夕阳处起,已是落日时分,是爹娘劳务归来了。
江晟本想在她这儿多赖一会,但现在只得离开,拖着疲惫的身子刚起。
黛长安便支吾阻止他今日莫要翻墙,留在自己屋中。
话未说完,耳垂先红。
虽说她并不大喜欢他,甚至有些小小惧怕他,但还是担心他翻墙时伤口开裂,感染而死。
江晟看着她一汪清澈眉眼,先是一愣,随即很不解风情的嗤笑出声“呦……这是心疼我了啊?”
“切,我是怕你从墙上掉下去摔死了,死在我家附近,晦气!”黛长安急到眉心上挑。
江晟憋笑,倒真一点不客气,朝她闺房行了去。
反正距离按天雷还有几个时辰,不如待在她这里放松放松。
黛长安的屋子,从外面看,只是一个破旧不堪的茅草屋,甚至有种强风一刮便会倾倒的萧条感。
但屋里的摆设却颇有韵味,入门,第一眼便是一张精致的雕花小床。
床上铺设这纯白被褥,一层层白纱自屋顶垂下,将床体包裹其中。
床侧是一方书案和梳妆台,在书案上放置这一那原木手工琴。
整个屋子四壁,都装饰着编织花藤,深吸一口气,仿若置身花海一般透着丝丝香甜。
为了不让血迹沾到被褥之上的,江晟用法力换了一套全新装束,便美滋滋躺了下去。
这一趟,如同坠入云海,床身柔软舒适,以至于刚躺下,疲倦之意便席卷而来。
在这三千年里,江晟虽面上轻松带笑,但他活的很累,甚至没日没夜都在担心她会有危险,怕她会再度离开自己,唯有靠近她,他才会觉得心安。
变成凡人的黛长安,每一世的记忆都是空白的,她记不起江晟是谁,记不起北冥雪山,甚至忘了她自己。
但江晟始终坚信,总有一日他会真正的复活他,彻彻底底!
……
黛长安疾步跑去打开那扇咯吱发响的木门时,竟发现,这门外站着的人除了爹娘李老和李氏外,还有众多陌生面孔,但有一张让她面露惶恐。
眼前这位一身红装的肥胖中年妇女,她曾在别人的迎亲队伍中远远见过一眼。
并非此人身上有什么独特的气质让她记忆犹新。
而是她这副臃肿身材,以及独有的沙哑大嗓门和嘴角拇指盖大小的醒目媒婆痣,让她想忘却都难。
李媒婆一见到她,似簇非簇的傲娇眉便高高挑起,露出一副喜不自收的模样夸赞道“真是李家有女初养成,养在深闺人不知啊!”
言语间已是双目放光。
她虽做了一辈子媒婆,但平日里几乎都是睁眼说瞎话。
但凡不是鼻子斜的眼睛歪的,脸上有重大缺陷的,都能被她一张巧舌说成仙女下凡。
而今日,阅人无数的她也是头次被惊艳,这黛长安生的水灵,就仿佛那画中走出的仙子。
虽说身上没有金银重饰,但这幅双眸翦秋水,冰肌藏玉骨的气质,却是独一无二。
那媒婆绕着她打量了好几圈,觉得其风髻雾鬓,玲珑身段,除了身上这身素衣旧了些,竟无半分挑剔。
心想这桩婚事一成,定要向那徐府大捞一笔。
乐呵呵的笑了笑便按着她双肩,一把推到了准婆婆面前。
“徐夫人,徐老爷,请过目!”
她的手劲很大,黛长安被推的一个踉跄。
“姑娘,小心!”
弱不是眼前一位红衣男子上前揽住她手臂,她几乎就要扑倒在地。
黛长安一脸娇羞的躲开,便抬眼去瞧。
此人头戴一副东坡斤,面相干瘦,虽谈不上英俊,但也算看的过去。
而在他身侧,站着一对雍容华贵的夫妇。
二者看上去几乎和李氏李老同龄。
除了这几人以外,黛长安还看见许多尾随在后的仆人。
当下,便像猫一样缩到爹娘身后,小声的询问来者是谁。
李氏一脸含笑的冲她使眼色“安儿,快见过徐夫人和徐老爷!”
黛长安躲在阿娘身后不出来。
那李媒婆见她那娇羞可人的模样,更觉心疼的打趣道。
“姑娘家就是面皮子薄,你可别怕,这徐老爷和徐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好相处,再者说,你跟徐公子早就连枝共冢,徐公子今日中了举人便上门提亲,姑娘真是好福气啊!”信风文学网xinfengen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