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裔?!
也就是人跟什么成精的妖魔鬼怪的后裔,虽然很少能生出来,但毕竟有。而且这个词本身在这个世界不含贬义,只是作为这一族群的统称,庄清流翻书的时候就很清楚。
只是不管在任何时候,但凡夹在两族之间,境遇一般都不会太好,这很容易想到,难怪那个费公子有心隐匿,看起来跟常人无异。
所以他的头被拿走?那真的是普通的一颗头?为了安葬吗?
庄清流想了想,很快问梅花阑:“反正无事,你知道落霞村在哪儿吗?我们再去看看那个穿着破衣的少年郑昭?”
梅花阑应该是不知道,所以在庄清流脸上看了几眼后,道:“没什么好看的。”
“?”庄清流福至心灵,喝完最后一勺蛋花粥,道,“没关系,你也不是万能的,不知道很正常,我们一会儿边走边打听就是了。”
“……”梅花阑似乎表情难言地顿了顿,然后伸手,往庄清流怀里指了下。
庄清流掏出地图:“这个?可是这上面没有那么详尽。”
她正说着,就见梅花阑淡然地展开地图,然后凭空伸手一挑,整张图就舒展地飘到了半空,瞬间展成了宛若全息的立体投影。
“……”庄清流还没感慨完这也行,梅花阑又用手指在半空的灵光中慢慢拨了几下,选定一点后,往开轻轻一抹,放大的落霞村就整个映入眼帘。
……好了,她怀疑是大佬听了“你不行”之类的言论后,在炫技。
“在这里,走吧。”
眼见梅花阑伸手就要往门上画传送阵,庄清流立马攥住她的手:“等等……梅畔!灵力虽足,也要节约,我们走着去,也不远,正好我有一只对不起的狗,去街市买些骨头和肉给它捎上吧。”
梅花阑没说什么,再一次利落地付了钱。
天色不大好,看起来又要跟昨日一样下雨,庄清流这次在伞撑起的瞬间就自己乖觉地靠了过去,还一点都没察觉地给梅花阑敲鼓:“你好好儿的,不准作妖了。”
梅花阑撑着伞偏头看她,嘴角似乎抿起来勾了勾,走了一会儿后,悄无声息地将伞往庄清流那边偏了偏。
从昨日开始心情炸裂的梅思霁走在稍后,一直沉默地观察着二人,心情愈发沉重。
不过她的沉重无人在意,三人很快拐过村口,走近有黑狗卧着的小院子前时,身后刚好响起了沙沙的声音,一个穿着蓑衣戴斗笠的少年小喘着跑近,边开篱笆门边问:“你们是……过路的人?想要找地方避雨吗?”
这眼生的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六七的模样,蓑衣口露出的衣领打着一圈杂色的补丁,庄清流一眼看过去后,心里忽然掠过了不好的感觉,语速很快地很快问道:“你是郑昭?”
“你们怎么知道?”少年沾满雨水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疑惑和随之生起的生疏戒备,这时,本身在院中狗窝里避雨的那只黑狗见到郑昭回来,立马穿过雨幕,朝他亲热地飞扑了过来。
庄清流目光下落,默不作声地低头凝视这只狗——连狗也不是那只被她丢过的黑狗!她丢过的那只黑狗眼睛又大又亮,水灵灵的,哭诉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这只是眯眯眼!
不用再多问,昨日那个自称“郑昭”,准备充足的少年不仅是冒名顶替,现在还已经神秘消失了!
所以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拿走那颗头?他到底要干什么?!
梅思霁也震惊地和地上那只表情疑惑、似乎正在判断来者到底善不善的黑狗面面相觑。
不管什么时候都很淡然的梅花阑很快从一人一狗脸上收回视线,道了声:“我们是要找跟你同名同姓的另一位郑昭,打扰了。”然后撑伞转身,“走吧。”
庄清流默然地提起手上的五花肉看了看,最后还是挂在了篱笆上,瞧了眼那眯眯眼的黑狗——既然那只承受了被丢的黑狗是冒名顶替它,它替那狗吃肉也不无不可。
雨越下越大,本来就乱七八糟的诸事中又平添了一丝诡异。
梅花阑走着走着,似乎是不想再在雨中淌泥了,忽然转身,直接走向了村口磨盘粗的大槐树,抬手在树身上画了起来。
庄清流:“等等……梅畔,你干什么?这是树,不是门?”
梅花阑手上的灵光不停:“我可以先在树上画一扇门。”
“??”庄清流真的有被她的操作骚到。
片刻后,在树上现画了一扇门,又在门上画了传送阵的端烛君收回手,跟庄清流道:“牵着我的手。”
说什么呢大佬?别以为她不记得,上次从船上穿到客栈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个环节。
庄清流心里这么想着,手却一点都没耽搁地扣了上去。梅花阑眉梢眼尾似乎飞了飞,又低头道:“握紧一点。”
“适可而止吧端烛君。”庄清流早已经看透她了,视线微微一睨,“一会儿我就把你的手握成鸡爪。”
本就表情麻木的梅思霁已经原地去世。
梅花阑忽然光明正大地露出了两个酒窝,然后伸手抵在树身上轻轻一推。庄清流顿时感觉眼前白色的灵光一闪,随即视线陡然收窄,耳边哗啦的雨声也消失不见——她本来以为是要回客栈,这是哪儿?
梅花阑在极近的地方用气声回答了她:“裴家仙府。”
“?!”庄清流顿时下意识转头,唇却忽然从身后人的下巴上轻轻擦过:“……??!”
她整个人都要炸裂地极速后仰,梅花阑却飞快地用掌心垫在她脑后,声音仍旧响在耳边,却似有若无地更加低了几分:“慢一点,别磕到了。”
庄清流心里诡异地慢慢转了一圈脑袋后,才发现梅思霁不见了,而她和梅花阑正夹在一个似乎是什么缝隙的狭小空间内,头顶竟然是黑夜,地上还长着草。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的灵术难道失灵了吗?我们怎么会突然卡在……”
庄清流刚说到这里,一根手指忽然轻轻搭上了她的唇,梅花阑在她耳边小声道:“嘘,一会儿再说,有人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