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立刻碧叶涌动。
“?!”梅思霁震惊地看了庄清流一眼,连忙掉头跑进了船舱。
大概是因为湖面异象,她刚跑进船没片刻,就有两艘不大的渔船一左一右地慢慢划了过来,船头一个戴着斗笠的老大爷不远不近地查看了一眼后,原地撑住船蒿,客气地问庄清流:“是梅家的仙船经过此地吗?”
庄清流左右看了看,冲他点头:“正是。”
那老大爷伸手在船侧一摸,很快扬手飞过来一只竹编的小鱼篓:“小仙长接着!这是我们今年春捕捞起来的第一尾红鲤,除了吉祥如意的好兆头,许愿也颇为灵验,送于几位仙长带在身边,一路顺风。”
梅家弟子向来年满二十,便要出仙府,择驻地镇守,保一方安宁,不足二十的小辈,平日里也多会下山游历仙猎,帮扶普通百姓,因此颇受好评。老大爷一飞篓扔出后,似乎唯恐自己送出的鱼不被收下,撑篙掉头就跑。
庄清流忍俊不禁,打开竹篓看了看,果然是一尾金红色的鲤鱼,灵气不凡。她心里一动,低头试道:“你要是能保佑我回去,我就放了你。”
鱼在竹篓里甩了甩尾巴,没什么反应。
“说好的你很灵呢?难道你的业务范围只覆盖到你家附近那条河吗?”
庄清流盯着它瞧了一会儿,心想可能是自己说得不够正式的缘故,于是大声道:“天灵灵,地灵灵,送我回去可还行!”
刚刚闻声出船的梅花阑脚步一顿,低头凝视了庄清流半晌,面无表情地伸手把鱼篓提走了。
然后傍晚吃饭时,这只鲤鱼出现在了饭桌上。
庄清流:“?”
“……”
梅花阑端坐桌边,表情颇为凉凉,仿佛庄清流再胡说八道,下一个上桌的就是她。
还怪凶的,莫名有点萌。
庄清流忍不住冲着梅花阑多打量了好几眼,然后盖住脸笑了一下,行吧。
这人已经辟谷,晚饭就她和梅思霁两个人吃,庄清流刚端起碗,冲着已经安详故去的鲤鱼伸出筷子……鱼就“嗖”得一声,整个飞进了梅思霁碗里。
“……”她看看那条鱼,又看看梅花阑的脸,再在自己的碗和梅思霁的碗之间来回打量,不由问,“为什么你能吃肉?我的肉呢?”
“你肩上的伤还没好,自然不能吃。”梅思霁这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吃饭活像龙卷风,三两下就把一条鱼卷得翻了个面,“而且普通人劳作不易,你怎么能随便收他们的鱼呢。”
“知道不易你还吃得那么香?还不快去送钱?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恼羞成……不,质问三连。
“不用你说。”梅思霁冲她翻了翻眼,端着碗去厨房添饭了。
庄清流转向梅花阑:“端烛君,这个世界实在太冷漠了,简直让人感觉到手脚冰凉,浑身发抖,眼泪直掉……后面忘记了。”
总之。
庄清流拨拉着自己只有菜和菜和菜的碗,抬头:“给点肉吧。”
梅花阑眼角似有若无地轻抽了一下,没有理会她。
庄清流指了指自己左肩:“我好了,真的好了。”
梅花阑依旧没有理会,只是余光好似忍不住朝上面瞥了瞥。
庄清流心里一动:“我要不拉下来,给你看一眼?”
梅花阑果然立即微微挪开了视线。
“嗯?梅畔?你怎么了?”庄清流故意一迭声地问,“不是看过好几次了吗?看个肩怎么了?我又不往下拉,就看一眼,给点肉可好……”
梅花阑似乎终于忍无可忍地起身,目不斜视地转身出了船舱。
庄清流歪在桌上单手托腮,目光追随,竟然感觉她耳朵后面好像有点红了。
这人是真的克己复礼又正经,不是假正经,这样逗她既不合适又不尊重,有点欺负她了。
庄清流饭后靠在一个矮榻边,迷迷糊糊地闭眼反思了一会儿,决定以后不再这样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夜空中扩散出了星波。
“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梅花阑站在眼前,带着一身凉意低头拽了下庄清流的衣领。
庄清流困倦地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夜色:“你把我摇醒,就是为了问我困不困?”
梅花阑:“……”
“你是想跟我说话吧?为什么呢?”庄清流片刻前才反思过的不再逗这人的话飞进了卷轴垃圾桶,又开始忍不住地作。
梅花阑眼皮儿一垂,没吭声。
庄清流观察着她的耳朵故意念叨:“难道你其实是个碎嘴?想说话?爱说话?忍不住?”
梅花阑:“……”
枣没了。
庄清流憔悴地朝被没收的枣看了一眼……感觉揶揄梅大佬的代价过于庞大。
梅花阑又顺手理了理庄清流的发丝衣摆,把她撮弄清醒后,带到了门边,梅思霁已经拿剑等在了那里。
庄清流还困得没想清楚这是要干什么,就见梅花阑指端溢出灵光,有条不紊地在门上很快画了一个什么东西,接着轻轻一推。
门被推开后,外面哪里还是笼罩在夜色中的粼粼河水,取而代之的,是一家灯火明亮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