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有些面面相觑,徐有容虽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可萧瑶光的出身也并不差。她父亲是当朝丞相,文官之首,姑母是皇后,即便在谢家最鼎盛的时候,萧家也是可与谢家分庭抗礼的。而她自己不仅是萧家嫡长女,更是太子侧妃,自是尊贵无比的。
徐有容这样,貌似有些过分了。
肃国公见萧瑶光怔在当场,忙赔笑道:“小女无状,自小被宠坏了,还请娘娘勿要介怀。”
长公主却只是浅淡的笑着,道:“都是孩子们的事,你个老头子掺和什么呢。”
长公主只轻飘飘的一句,便将此事定了性,若是萧瑶光因此而不悦,也不过是孩子气罢了。
谢莞暗自感叹,长公主果然厉害。她曾经听徐有容说过,长公主本是不属于这里的人,她是二十多年前才来到这里的,原来是什么世界五百强的白领。
谢莞虽不知道什么是世界五百强,更不知道什么领子的颜色有什么讲究,但听上去是挺厉害的了。以前她觉得长公主说自己不属于这里,听上去挺奇怪,现在想来,大约也和她的境遇差不多了。
果然,萧瑶光面上有些讪讪,强笑着道:“郡主快人快语,我自不会放在心里的。“言罢,便回身坐了下来。
她轻瞥了顾迟一眼,只见他泰然自若,仿佛刚才受辱的根本不是他的侧妃一般。萧瑶光不觉攥紧了拢在袖中的手,半是怨愤,半是无奈的从他身上收回了目光,只是一瞬,她便又恢复了温婉的笑容。
谢莞感念徐有容对她的维护,便一直目光灼灼的跟随着她,只盼着能找到机会,和她说上一两句话。可直到宴席结束,徐有容都没有抬起过头来,她一直靠在长公主身侧,眉眼之间都是寂寥,好像提不起什么兴致似的。
谢莞知道,有容一定是想到了她们从前的日子,心里难受。其实谢莞也难过,可有容是郡主,可以肆意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她却不行。她现在只是庶女,若是在长公主的寿宴上表露出不悦的情绪,只怕是要为人指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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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结束,谢莞敛了心绪,亦步亦趋的跟在宋媪身后,快要出长公主府的时候,她听见周遭有贵女忍不住小声问着: “素来听闻太子殿下与侧妃是青梅竹马,想来情分不同常人。可今日侧妃受辱,太子殿下竟一句话都没说,真是奇怪。”
谢莞静心听着,感慨这贵女八成是还未出嫁,不懂得夫妻间的情趣。料想大约是他二人吵了架,正生着气也是有的。
有人犹疑着道:“三年前我曾有幸见过太子殿下与侧妃一道出席宴会,那时他们倒全然不似如今这样,虽不算亲热,却时常说几句话的,听说是因着太子妃的事,他们生出了嫌隙……”
嫌隙?顾迟看着萧瑶光和眼珠子似的,能生什么嫌隙?
谢莞腹诽着,未及细想,便又听到有人问道:“有容郡主是太子殿下的表妹,他们从前不是关系很好的么?怎么今日当众却让侧妃下不来台?”
有知道些皇家秘辛的人抢着回答道:“你不知道,自从太子妃薨了,郡主便和太子撕破了脸。郡主和太子妃是闺中密友,据说当时太子妃出了事,她还亲自去东宫里闹了一场,后来便不再与太子说话了……”
再后面,谢莞便听不真切了。她紧咬着唇,肩膀忍不住微微耸动着,有容竟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而她当年那样决绝的自尽,却没有考虑到有容会有多痛苦,她还是太自私了。
正想得出神,便见她们一行人都停了下来。
谢莞一抬头,只见她们已走到了长公主府外,原是李氏见到了忠勇侯夫人,便停下来笑意盈盈的和她叙话。李氏拉了宋姝在身侧,离谢莞她们几人有十步远,只能看到她们在笑,却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
当然,谢莞对于她们的谈话内容也全然不在意。她心里想着的只有有容一个人。等到下一次见面,她一定要想法子告诉有容,其实她还在。
“四表妹!”
谢莞听到有人唤她,便回过头去,只见燕离本是站在顾迟身侧,似是见到了她,便急急的跑了过来。
谢莞的目光越过燕离,停留在顾迟身上,只见他沉着脸,静静的看向这里,可不知怎的,谢莞却觉得,他看的人就是她。
莫非因着上次的事,顾迟认出她来了?可是不应该啊,上次她掩饰的很好。
她正觉疑惑,便见萧瑶光出现了在她的视野之中。她站在顾迟身边,望向顾迟的目光满足而快乐,散发着炯炯神采。
一对狗男女,看了辣眼睛,还折寿!
谢莞嫌弃的白了他们一眼,匆匆避过头去,见燕离正站在她身前,便挤出一抹笑来,道:“表哥寻我何事?”
燕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目光清澈坚毅,望向她的时候,一如当年那个温和的少年,道:“你方才说的话,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