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莞冷哼一声:“朕是皇帝,犯了谁的上?”
元乔又道:“欺辱姑母,你有脸面见天下人?”
这是令人最不耻的事,正因为如此,太后才会心此计,可元莞并非无能之人。单不说她这假皇帝的身份,就算是真的,她也没有碰过元乔。
元莞心里有数,连脸都未曾红一下,凝望着她:“姑母有颜面告诉天下人,朕欺辱了你?再者朕是天子,要什么样的美貌女子没有,为何偏偏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占有你,你觉得有人会信你?”
小皇帝趾高气扬,桀骜不驯,落在元乔眼里就是死不悔改之色。前朝君主再是如何昏庸,荒废朝政、听信谗言、贪念酒色,都不及元莞来的更为放纵。
元乔之前还对她抱有几分心思,现在是心如死灰,只想等待时机出去后,拼着她的颜面不要,也要将元莞拉下皇位。
元莞十五六岁,不知何时变得这样坏,偏偏对待朝政又极是勤勉。元乔气恨在心,又不得不为大宋江山考虑,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元莞的话了。
她一势弱,元莞就平静下来,自觉压过她一头,扬起下巴道:“姑母若为此事废帝,天下人不信,您还是死了这条心为好。且朕勤勉,自觉能做一个好皇帝,你从宗室中挑选,何人能胜过朕?”
小皇帝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并非是元家血脉的想法,眼梢一挑,添了几许生动。
她正是年少,对未来憧憬很美好,不得不说,她除了此事做的荒唐外,确实很优秀。
元乔看了小皇帝一眼,没有说话。
她这是默认了。
元莞得到她的认可,心里底气更足,试探道:“你可想好了?”
元乔沉默须臾,妥协道:“你若做出对大宋不利的事,我必废帝。”
元莞忽地松了口气,想起还有话同她说,就不能再将人激怒,坦诚道:“苏闻不动,这是朕的诚意,你将废帝的旨意给朕看一眼,朕不索取,这也是你的诚意。”
让这位性子高洁的姑母交出废帝遗旨,只怕比登天都难,刀架脖子都不会答应的。小皇帝退而求其次,看一眼知真假。
不过中书处该有存档才是,就是不知藏在何处。
元乔答应下来,又道:“你还有何事?”
“朕希望姑母可以将刘谨行赶出洛阳城。”元莞立即道。
元乔不明白了,刘谨行是太后的堂弟,赶走他,小皇帝岂非失去一臂?她不知少年皇帝脑袋里想些什么,借助舅家来对付她才是。
为何借她来对付舅家,小皇帝是诓骗她入局?细细一想,又不大可能,她在宫里连外人见不到,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让她算计的。
她在慌乱中赶紧思考,猛地一想,明白些许门道,小皇帝与太后不和?
母女没有隔夜的仇恨,放弃自己的优势来对付自己的母亲,又不是聪明之举。小皇帝不笨,不会走她这条路。
这般一想,小皇帝又像是傻子,里外人分不清了。
她迟迟不肯回答,与往日果断大不相同,元莞的心无端就提上来,脸色白了白,静静等着她的后话。
元乔坐下来,靠着宽榻,手臂支撑着小几,面色肃然,与这两日的素雅极为不同。元莞就这么静静望着她,体会几分窥视的乐趣。
她忽而在想小时听到的趣事,那时她不过八九岁,听闻宫人常说莘国大长公主很美,肤白不说,五官精致,眉不点而翠,腮不抹也是嫣红之色。
那时她尚小,不知女子何为美,眼里都是太后华丽服饰下造就的美,也常听先帝夸太后美,是以,她认为女子之美都是外物衬托出来的。
可今日元乔衣物简单,发髻挽起,发丝乌黑,坐在眼前,无华服、无花冠,依旧美得让她心动。
她想起一言,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两人心思不一,尤其是元莞,她脑海里想的是风月之事,想着元乔之美;而元乔则是想着如何将人赶出临安城,无非是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