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可怕的,一个疯子而已。”瑛华敛住眼眸,气定神闲道:“我就是觉得蹊跷,这种人应该关在庚子所,而萧寒宫离那里很远,这疯子是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避开守卫,跑到萧寒宫附近的花园里去的。”
翠羽转了转漆黑的眼珠,一想还真是那么个道理。
庚子所是大晋皇宫照顾病老宫人的地方,与其说照顾,到还不如说是关押,等着他们哪天一死,破席一卷就扔到了乱葬岗。
就是因为这种特殊性,庚子所守卫重重,平常连个苍蝇都难飞出去,更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
“您说,会不会是被什么人故意放过去的?”
“有这个可能。”瑛华凝眉,“或许这个人根本就没疯。”
翠羽一惊,“装的?”
“还不能断定,等夏泽回来再说。”
翠羽点点头,为瑛华解散发髻,如瀑一般的黑发瞬间垂到腰际。她拿起梳子,慢慢梳理,直到没有一根毛燥地发丝,这才满意的收工。
瑛华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起身走到软榻前,又慵懒地扑在上面。
今天的所见所闻简直让她嗔目结舌,没想到这对母子的境遇竟然如此之差。单看姜美人的表现,也不像是那种浪荡之人,儿子头破了都不敢找太医,如此惧怕流言的人,怎么会有那个胆子偷人呢?
这里头想来也不会是那么简单,究竟是碍了谁的脚?
她把头埋在软垫里,越想越乱,直到有人叩门,这才抬起头来。
“公主,夏侍卫来了。”翠羽将人领进来,随后识趣的离开,只留二人在屋里。
自从宫里回来,夏泽一直忙的像个陀螺,衣服都还没换,前襟口还有赵焱的血迹。
此时瑛华只穿了一身中衣坐在榻上,乌发随意披散着,整个人显得慵懒随意。
他的眼神晃了晃,最后安放在榻前的地毯上。
瑛华并不在意,正色道:“怎么样,吐口了没?”
“没有,嘴硬得很,一直装疯卖傻。”夏泽顿了顿,“而且这人早就中毒了,方才……已经毒发身亡了。”
“死了?!”瑛华一愣,愤然地锤了一下身侧的小几。如此一看铁定有鬼,没能敲开他的嘴,委实让人泄气。
夏泽见她懊丧,从衣襟里掏出来一块令牌,“不过我在他身上搜到了这个,上面的有图腾,应该是家徽之类的,不像是宫中之物。”
“给我看看。”瑛华接过来,只见褐色令牌上勾勒着不少祥云,还有有一只三头三脚的怪鸟,脚踏巨浪。材质是一种不知名的木材,散发着奇怪的香味。
她不自主的抬起令牌,放在鼻前闻了闻,立马有些头昏脑胀。
夏泽一看,连忙制止,“别闻,这个香气不正常。”
瑛华蹙起眉头,将令牌拿远了一点,“你打听到了没,庚子所丢人了吗?”
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地调查,但她又没有特别信得过的人,只能先让夏泽想办法打探。
“打听到了。”夏泽眉宇一沉,“庚子所的确丢了人,是以前在皇后身边服侍的桂安。”
“桂安?”瑛华怔然,她记得以前母后宫中的确有个叫桂安的小太监,不过没多久疯病发作,被送到了庚子所。好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没死,但她已经记不清这人的模样了。
她意味不明的看向手中的令牌,思绪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桂安怎么会出现在萧寒宫附近,他身上的这块令牌又是谁的,他意在袭击赵焱吗,到底是何居心?
如果今日不是她将桂安拿下,若被禁军擒去,她的母后恐怕也难辞其咎,毕竟是她宫里出去的人。
“公主,人怎么处理?”
沉稳的嗓音将瑛华思绪揪回来,她思忖片刻道:“先把他的尸首藏起来,不要让旁人看到。”
她得想办法让母后过来认一认,眼前这个人,未必就是桂安。
“是,我这就去处理。”
夏泽正色颔首,正要退出去,瑛华又喊住他。
“不着急。”她指着不远处茶几上的白瓷小盘问:“这是你买的?”
瞧见那仅剩几个的红枣糕,夏泽点头道了个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瑛华将令牌放在小几上,双手抱胸,“说吧,你有什么事想跟我谈。”
她眸光清洌,好像一下子就能看到人心底。夏泽顿了顿,轻声道:“那日是我冲动了,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赎罪。”
“恩?那一日?”她故作糊涂的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你是说……强吻我的那天?”
夏泽不言,面上显出一丝难堪。
“原来这红枣酥是赔礼用的。”瑛华释然一笑,见他强作镇定压住羞赧,方才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起身朝他走了几步。
然而这区区几步仿佛是猛兽出山,慑的夏泽连连后退。
“你躲什么,那天不是很勇猛吗?”她一脸坏笑,微微垫脚,攀住夏泽的脖子,朝他徐徐吹了口气,“何必道歉呢,其实我就喜欢这样的男人……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