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瑛华刚睁眼,就看见翠羽端着个白瓷盘子过来了。
“公主,看这是什么?”她故作神秘,将盘子上的盖碗掀开,“锵锵锵!您要的糯米红枣酥!”
一大早就有好吃的,瑛华给她一记赞赏的眼神,“哟,你买回来了?这次倒是迅速。”
翠羽是个实诚孩子,尴尬地挠挠头,“这个不是奴婢买的,是夏侍卫。奴婢方才已经叫人试过了,一会您放心吃就成了。”
夏泽买的?
瑛华略微蹙眉,一副难以置信之色,“他怎么想起来给本宫买红枣酥了?”
“可能是昨天听到了吧,您看奴婢说的对不对,夏侍卫心里妥妥的有您。”翠羽笑眯眯的将盘子放回茶几上,又回来搀她,“奴婢先伺候您洗漱吧。”
瑛华也懒得跟她打嘴巴官司,洗漱完,翠羽替她梳头上妆。期间她忍不住一直看那盘红枣酥,倒不是馋的,夏泽如此明目张胆的献殷勤,她还是首次遇见。
收拾完毕,看着镜中柔美秀丽的自己,瑛华满意地夸赞:“嗯,今天这妆面好看,够艳丽。”
“公主就适合这种妆面,唇红齿白,衬得肤如凝脂。”翠羽又拿来一枚金菊细簪,替她插在飞扬的发髻之上,“点睛之笔,完工。”
“甚好。”瑛华颇为满意的抚了抚发髻。
“公主早膳要吃什么?奴婢去传。”
“别忙活了,这不是有么。”瑛华指了指桌上的红枣酥,又道:“一会我要进宫一趟,你先去把水桃和春杏叫过来。”
“是。”翠羽福身,“奴婢这就去领。”
说起春杏和水桃,这里头还有个有趣的小故事。
那天瑛华百无聊赖,入夜后扮了身男装,喊着夏泽出去溜达,半路遇见了微服游玩的太子赵贤。
赵贤想去勾栏喝花酒,瑛华也好奇。二人一拍即合,登上了京城清河的花船,夏泽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花船上赵贤大方地叫来了好多个美女,还替皇姐找了两位男妓,而服侍夏泽的正巧就是春杏和水桃。
夏泽不让她们近身,两姐妹也不想近身,三人呆呆坐着,中间隔着八丈远。
瑛华和赵贤纷纷觉得好玩,瑛华更是开口,问这对姐妹花为何没有一点敬业精神。
姐妹花里的姐姐,也就是现在的水桃,哭丧着脸诉起了苦。原来二人今年十四,是一对姊妹花,老家在绵安地区。去年父母双亡,两姐妹想外出谋生,没想到被人牙子贩到了京城,卖到了青楼。
瑛华本就喝了几两小酒,如此一听,那是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皇天之下还有如此龌龊之事。
见两姐妹哭的梨花带雨,她心生恻隐,大手笔一掏,替两人赎了身。当然替她出手的是夏泽,她一个眼神,他就得乖乖掏银子。
出了花船,这俩姊妹花误以为夏泽是恩公,齐齐跪下,想要跟着他过日子。夏泽哪肯,当下是又恼又气,却顾忌着瑛华和太子在场,只能板着一张脸站着。
还好瑛华出面解了围,认清正主,这对姊妹花就心甘情愿地来到公主府做丫鬟。
不过毕竟是民间收来的人,来路不明,瑛华一直都没敢怎么重用,就分在府邸不起眼的地方打杂。如今算是观察了小半年儿,两人倒是安分,索性派出去试一下。
很快,翠羽就把两人带过来了。
“奴婢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两人齐齐叩首,一如既往的恭顺谦卑。
“起来吧。”瑛华笑颜相迎,“这段时日,在府邸住的可还习惯?”
水桃慢慢起身,依旧敛眉低首,隐约能看到秀丽的眉宇,“多亏公主相救,奴婢和妹妹才能脱离狼窝,岂有不习惯之理。公主就是让奴婢们去住马厩,也别无他辞。”
春杏生的老实,跟姐姐相比嘴笨又有些胆小,只跟在后面点头,一双大眼睛蕴着星子似的望着她。
瑛华颔首,手指一下下轻点着太师椅的扶手,“本宫见你们是个实诚人,那便开门见山了,有件事想请你们去做一下。”
春杏听罢,面上并无半点诧异,沉声道:“公主请讲,奴婢万死不辞。”
既然入了公主府的门,以后路她心里早就有数。不管如何,都比委身青楼好的多。
“不需要什么万死。”瑛华红唇一勾,“很简单,你们俩面生,本宫想让你们去盯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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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公主的鸾驾停在了宫门口。
她没有惊动父皇,向守门的禁军出示了令牌,步行前往后宫。
夏泽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原本普通侍卫是不能进入后宫的,可他是皇权特许的贴身侍卫,没有特殊命令,无论公主去哪,都得跟着。
到了后宫后,他目不斜视,唯独盯着前面那一袭雍容华贵的绯红,娉娉婷婷,委实好看。
夏泽一时失神,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那盘红枣酥。
一路上有宫人相遇,齐齐侧身跪地,行礼问公主安。
翠羽本以为瑛华要去慈宁宫找汪皇后,谁知她却越走越偏,直到众人停在了萧寒宫门口。宫如其名,萧瑟而寒败,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
见宫门大敞,瑛华抬步就要迈进去,忽然听到冗长的宫巷尽头传来了一声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