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伯爻一顿,微微抬起头,眸光寒凉,似乎想要将她射穿。
瑛华不以为意,将他面上的心不甘情不愿尽收眼底,心里暗暗讥笑,报复的快感让她异常充实。
她满意的勾起唇角,不疾不徐地说:“驸马,以后记住了,这才是你我之间正确的谈话方式。”
江伯爻不言,身子不易察觉的微抖一下,宽袖掩住的手死死攥紧。
曾经瑛华捧他上天,如今给他当头一棒,让他又懵又气。
不过公主的威仪一出,纵使他有千般怒火也不敢再发泄,只得低眉顺首的跪着。
瑛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本宫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既然你不知好歹,那以后就不必再踏入公主府半步了。”
江伯爻依旧垂头看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宫现在明白了,两情之事不得勉强,父皇那边你不用顾忌,是他会错了意,本宫自然会给他一个交待。”说完,瑛华眼波一转,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玩味的看向江伯爻,“哎呦,都忘了驸马还跪着呢,赶紧平身吧。”
江伯爻忿忿起身,宽袖一震,冷哼道:“臣还不知,公主如此口蜜腹剑。”
“本宫也不知,驸马如此之渣。”
“……”
江伯爻浓眉紧锁,狠狠瞪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寝殿。
翠羽在门口惶惶而战,目送他怒火中烧的走了。
方才二人的剑拔弩张她听得一清二楚,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公主跟驸马第一次正面争锋。
她蹑手蹑脚的进了寝殿,颇为意外的是,瑛华正淡然的呷着茶,清秀面庞并无半点愠怒,反而看起来有那么一丝得意?
“公主,您怎么让驸马走了?”翠羽小心翼翼的问。
瑛华睇着茶盏里打旋的叶片,慢条斯理说:“不爱了,就让他走了,以后也不会让他再来。”
“啊?”翠羽惊讶地张大嘴,好半晌才觉得反应不妥,赶紧抿起嘴巴。
瑛华见她忽闪着眼睫,欲言又止,也不想跟她再继续探讨下去,掩唇打了个呵欠,嗡哝道:“我困了,赶紧去铺床吧,睡了睡了。”
“唔。”翠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尽管心里迷雾重重,可这是公主的私事,公主不想说,她亦不能多问。
她将床铺好了,又伺候瑛华更衣洗漱,随后退到外侧,“公主,有事您就叫奴婢。”
瑛华浅浅的应了声,将白皙的脸蛋儿舒服地埋进赤金锦被中。
她回身朝里,并无睡意,大张的眼瞳里光华旖旎。
看来她先前的担忧是对的,父皇对她的婚事抱有先挽救的态度,她一时半会还和离不了。
回想着方才的场景,二人现在算是彻底闹掰了,江伯爻更是留不得了。
上一世江伯爻的狠厉深深烙在了她心底,让她寝食难安,就像扎在肉中的一根刺,若不管不顾,最终会溃烂发炎,要人性命。
瑛华倏然阖眼,敛住瞳中锋芒。
她要将这根刺,彻底拔除。
不知过了多久,瑛华才渐渐坠入梦乡。
翌日起身,点绛唇,画黛眉,绿沉烟纱拖地,上绣大朵牡丹,头戴蝴蝶珠钗,顾盼间栩栩如生。
穿戴完毕,精气神儿十足地走出寝殿。
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湛蓝天空万里无云,偶有鸟儿自空中飞过,落在院子里的枝梢上叽叽喳喳。
回廊之下,夏泽目无旁骛地扶刀而立,身穿一身缁色常服,交领窄袖,缎面盈盈浅绣着八宝云纹,偶然闪起细微的华光。
他本就眉目俊秀,配之华服,相得益彰。放眼望去,宛若贵公子一般清隽。
瑛华默默打量一番,徐徐走到他身前,眉眼轻柔,温声道:“夏侍卫。”
方才夏泽有些出神,闻言一怔,半跪行礼道:“属下见过公主。”
“起来吧。”瑛华仰头示意,“以后在府里不必拘泥于礼节,也不用属下属下的自称,我不喜欢,听起来显得生分。”
夏泽略一蹙眉,“属下不敢,尊卑有序,不得僭……”
话还没说,就察觉到了对方寒凉的眼神。
昨日他听到了瑛华跟江伯爻发生了口角,深知瑛华心情不妙,并不想招惹,便改口道:“我知道了,以后就按公主所说。”
“这才对嘛。”瑛华面上阴转晴,考据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开口赞道:“今天这身衣裳格外衬你,穿起来真是让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