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自认为平生难逢敌手,这一生最大的劲敌就是这一对,最怕的还是当属这位白玲珑。 白玲珑除了容貌可怖以外,怎么看都是位温柔无害的主儿,可是在夜阑总结了无数次惨痛的血泪教训之后终于总结出一个真理:宁可被那位暴打,也绝不招惹这位分毫。 果然,在白玲珑这么似笑非笑的一句之后,求生欲极强的夜阑很老实地选择了坦白从宽:“好吧!我承认,小妹就在这里。”“那你还敢瞒着!”夜阑听着白玲珑突然变了语气,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表情,声音也跟着小了三分:“小妹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晓得,她不让我说的。”“呵!”白玲珑嗤笑了一声,“她还是个孩子呢,她不懂事胡闹,你跟着胡闹还有道理了!”夜阑自知理亏,尤其是在白玲珑面前,他早就习惯了弱势,赶忙讨好道:“这次是我不对,绝对没有下次。不过小妹的本事你是晓得的,我也派人暗中照顾着,不会出什么麻烦的。” “你可知我是怎么进城的?”白玲珑恢复了绵绵软软的语气,突然问了一句不想关的话,夜阑有点摸不着头脑,好奇追问:“怎么进来的?和小妹又有什么关系?”白玲珑此刻当真是气极了,恨不得扒开夜阑的脑袋看看里面装得到底是什么。“呵!真不知你在凤阳府里到底都在做些什么,连我初来乍到都知道疫病已经蔓延全城人人自危,而你竟然还能如此无所谓。我是该说你豁达,还是说你无知,嗯?”白玲珑语气淡淡,却不难听出满满的嘲讽。 “啊?疫病已经这么厉害了吗?”肖寒为了这事几次三番来找他谈生意,夜阑自然知道城里爆发了疫病,可是却不知道这疫病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白玲珑喝了一口茶稳了稳情绪接着说:“全城都戒严了,各个出入口都有凤阳府的兵卫把守,禁止任何出入。”“那你怎么进来了?”夜阑刚问完就恨不得拍扁自己的脑袋,果然听到白玲珑无比嫌弃的讽刺:“你当真是傻了,那些散兵如何配拦我的路?” 白玲珑嘲讽了一波之后大约是觉得心情舒畅了很多,不想再与他耽搁时间,便说明了来意:“小妹呢,我来带她回家。”夜阑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白玲珑直觉以为是小妹出了意外,站起来紧张地问:“可是小妹出了什么意外!”夜阑赶忙解释:“没有没有!就是……小妹不知为何非要去救治疫病,现在还在城南那边的灾民区……”白玲珑虽然气愤夜阑知情不报,好歹是知道了小妹暂且无碍,总算缓和了情绪,整理了一下衣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去城南看看小妹。” 城南此时早已没有了粥棚初开时的热闹喧嚣,粥依旧在发放,可是接到粥的灾民们却没有半分喜气,或者说这里看不出半分生气,四周弥漫着颓丧和衰败的气息。疫病已经蔓延得非常严重了,感染疫病而逝去的灾民遗体只能火化,没有办法及时入土为安,又因为实在人数众多只能草草地堆在一起处理,那场面凌乱不堪,不论是亲朋故旧还是素不相识,灾民们只能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最终枯槁地逝去,四处都充满的哀伤和绝望。 张清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他不敢去看秦祐桓,他很怕看到他一点点虚弱下去的样子,很怕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毁灭,而他却无能为力。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他,他也好怕,怕错过了这一面,下一个黎明就是永诀。秦祐桓素来睡得不安稳,现在因为在病中没有精神反而睡得很熟,张清只能在他熟睡的时候去看他,他就远远地站着,沉默地看着他已然憔悴但风华不减的容颜发呆,仿佛想要把他的样子刻进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