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清就住在与秦祐桓一墙之隔的地方,可是自他卧病这十来天也没见过张清几面,若非肖寒每天都会准时送来张清准备的汤药,秦祐桓几乎要以为之前的遇见就是一场梦幻。 秦祐桓消瘦了不少,这个疫病有多厉害秦祐桓是知道的,之前和患病的灾民相处了一些时日,自己身上的症状与那些病患一模一样,只是症状延缓了许多,他知道这必然都是要归功于张清准备的汤药。可是张清的汤药再好也只是延缓罢了,秦祐桓明显能够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一点点流逝,而他却无能为力。 秦祐桓其实并不担心自己的病情,曾经在深深的宫闱中比这更凶险的时候也经历过了,这点身体上的病痛他还不放在心上,他真正担心的是外面的情况。秦祐桓最近几天每每问起灾民的疫病情况肖寒就会顾左右而言他,或者干脆沉默不语,秦祐桓知道外面情况肯定不好,但是具体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他一无所知,除了焦虑毫无办法。 另一个让他无比担忧的就是先前离开的陆大虎。应天府距离凤阳府,说近不近,说远也并不算远,陆大虎是军人出身又是刘夏大人特地安排的亲信,自然不可能有意违抗或拖延秦祐桓的命令,但是至今已有十余日没有半点消息,只怕陆大虎在路上也是遇到了变故。 秦祐桓独自想着这些事,觉得脑袋里乱哄哄地疼,以至于肖寒端着汤药进来都没有注意。“主子,该喝药了。”肖寒一手托着汤药罐子走进来,放到桌上将汤药慢慢盛出来。秦祐桓没什么力气,借着肖寒的搀扶勉强靠坐在床头,从肖寒手中接过药碗一仰头,就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秦祐桓将药碗递给肖寒,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问:“肖寒,连我尚且病到如此朝不保夕的地步,外面的灾民怎么样了,我心里早有了准备,你是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呢?”接过药碗的肖寒背对着秦祐桓没有应答,慢慢走回桌边收拾了汤药罐子头也不回地说:“主子,您休息一会,我去处理药渣。”说罢便快步走出了房间,只剩下秦祐桓独自微喘的呼吸声和淡淡叹息。 秦祐桓在那边独自叹息,张清这边却是忙到了昏天黑地。他整天要么辗转于各个安置患病灾民的窝棚查看病情,要么就是埋在药材堆里配制药方。原本医道最看资历,一般医者年纪越大,阅历经验也越丰富,一众老大夫们看张清年纪如此小都认为他必然医术平平,可是老大夫们面对如此猛烈的疫病也都束手无策,除了开些散热预防的汤药毫无办法,只能任由张清去折腾了。 其实只有张清自己知道这次面临的压力有多大,虽然他看上去是个肆意洒脱的风流公子模样,可是内心他依旧是个重情义的人,不论是秦祐桓还是凤阳府那么多无辜的灾民百姓,他们都等不起了。要是那个人此时在的话,现在的局面应该很快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吧!张清暗暗想着,可是回想起此前种种,硬是咬着牙将那个人的身影挤出了脑海,然后把自己埋回了药材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