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你怎么了?”楚瑶清愕然道。
她混混沌沌的,脑中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纤弱的女子埋首膝间,抬起头时,满脸泪痕,右颊红肿微凸,逞强的扯开一抹笑,苦苦哀求:
“玖卿,不要告诉父亲,是我的错,无法为陈家传宗接代,瑾焕才……总之……别告诉家里人,别让他们为我担心,侯府已经丢过一次脸……”
“少爷,为何一直坐车里呀?老爷有事唤您商议。”
“知道了。”
清晰的对话声传入耳中,令她猛然回神,居然在侯府门前失了态。
举目望去,好在没什么行人往来,除了对面太尉府,聂邵白刚巧抵达,跨进门槛,留下一道傲然的背影。
“那把伞,我替你去取吧。”
她严肃提议,姐妹俩相携着拾阶而上。
“嗳?”楚瑶清疑惑不解,“我有空啊,而且得细看一下,万一有不满意的地方,好让陈公子及时改,四妹,你到底怎么了?”
她明白,自己有点反应过重,却无法解释。
转念一想,世人皆有逆反心,或许她越是明着阻止,三姐极可能越早对陈瑾焕产生兴趣。
遂缓了口吻,撒娇道:“不开心,去东街玩,都不叫上我。”
闻言,少女啼笑皆非,屈指轻刮鼻尖:“谁惯得这不讲理的性子呀。”
她脸微扬,理直气壮:“你们呀。”
三姐一愣,继而无奈道:“随我一道去,可行?”
“成。”
既然避免不了,不如化明为暗。
有她在,那人休想再骗到姐姐!
次日清晨。
盛夏来临,整条街道,弥漫起阵阵荷香。
早市凉爽,采买的百姓较多,贩们竞相争夺着好位置。
街尾墙角,几把纸伞支在地上,一瘦高男子盘腿而坐。
以布带束发,青色长衫洗得发白,打着几块明显的补丁,浑身透着“穷酸”两字。
收拾得还算干净整洁,加之容貌俊秀,过路的大姑娘媳妇,皆不由升起几分同情及欣赏。
有条件的,会驻足买上一把。
男子便回以温和一笑,十分有礼。
遂摊位虽然偏僻,生意倒不差。
云玖卿上下一个打量,暗暗腹诽,这副模样,确有些迷惑性。
难以想象日后是个贪心不足、过河拆桥,待结发妻子无一丝怜惜的负心汉。
不过,一旦知情,看穿一个人,就容易多了。
辟如故意摆出的可怜之姿,对打扮华贵的路人格外留意等。
哪里是三姐口中的品性高洁之人,分明阴险狡诈,心存算计。
哦不,他简直不配“阴险狡诈”这个词。
同样是野心勃勃,力争上位,瞧瞧隔壁那位贵胄,步步为营,混得风生水起。
看来坏人,也分等级的。
像这种,只能叫卑鄙人。
楚瑶清自是不知妹妹心中的千转百回,上前一步,客气道:“陈公子。”
一见来人,青年的眸底划过一抹幽光。
此女长相确不出众,但举止端庄优雅,依他精准的眼力,能断定身家必然不凡,乃至非普通商贾。
善良单纯,不谙世事,值得费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