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是接你一道上路的!”
见岳英豪,岳明娄,林德年,明承之众人尽数围在龙榻之前,白祈年立时惊怕得汗如雨注,他一时闭上双眼,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宝剑四下挥砍,少顷,只听得众人声音消弭,这白玉龙王又不禁睁开双眼左右探看,旋即,只见那华莹公主围着染血白绫又翩然而至,她手捧玉碗含笑劝道:
“陛下,该喝药了!”
“我不喝!我不喝!你要害我!你要害我!”
“陛下,你且醒醒,你且醒醒!”
妍磬坐在龙榻前,慌忙将白祈年唤醒,她满眼焦急,哀然宽慰道:
“陛下别怕,别怕!那是梦,是梦!咱们在阳明殿里,有我在这里,没人害你,没人敢害你!”
白祈年听如斯,稍稍缓过神来,他只看着妍磬,切切叹道:
“幸而有你在,幸而有你在!有你在,朕,什么都不怕了!”
“陛下不怕,陛下不怕!我在呢!我在呢!”
妍磬一面宽慰着白祈年,一面抬手从旁取过一盏玉碗,她道:
“陛下,这是史神医开的药汤,您且喝了吧!”
“死?死!朕不要死!朕不要死!朕不喝!不喝!”
白祈年神思恍惚中,误把“史”字听作“死”字,立时大为惊骇,妍磬体察如斯,忙将玉碗放下,而后只抱住那白祈年含泪慰藉道:
“不死不死!陛下身体康泰,必当千秋万年,必当千秋万年呢!”
妍磬如斯劝着,如斯叹着,心内悲苦尤甚,少顷,这弦英殿女主似是想到什么,待其拭去眼角泪水,她又切切叹道:
“陛下,妾身有一事如今不得不说,如今桑阳国来犯,薛祖光更倒戈相向,这中都,咱们只怕是待不得了!妾身昨日已跟李鸾峰,李敬堂两位将军商议过,唯今之计,只有只有南下避祸,才是御敌自保之上上良策!陛下,咱们咱们择期,便就动身离京吧!”
“离京?离京!”
白祈年听得“离京”“避祸”云云,不觉悲从中来,怒火奔涌,少顷,这万岁天子沉思一阵,终究又不得不压制心绪,凄然叹道:
“好,好!离京也好!离京也好!咱们不离开,难不成……难不成只等着他们打过来,要了你我性命吗?”
白祈年说及此,忽而又抬头看着妍磬,含泪自嘲道:
“磬儿,当年微末之时,世人笑我南北颠簸,诚如丧家之犬!那会儿,我只一笑了之,心中更鄙夷他们气窄眼浅,难察我龙虎之志。如今……如今我一番思量半生际遇,我,似是果真难逃那漂泊之苦,难避那颠簸之祸!如斯,究竟是我天命不佑,还是我还是我恶运有定啊?”
“祈年祈年”
妍磬听得白祈年如斯言语,顺势忆起过往种种立业艰辛,她一面泪水涟涟,一面含情唤着夫君名讳,而后,待其一把将那深深爱恋之玉面郎君紧紧抱入怀中,这显庆贵妃只颤着声音,依旧强作笑脸,苦苦劝慰:
“不妨事的,不妨事的!咱们不过是南下暂避,南下暂避!只等李鸾峰平定了北方,再将桑阳国贼寇逐出关去,陛下便可领着我,带着朝武,又班师返京!到那时……到那时,咱们新朝,真真正正一统江山了,定可为天下苍生开万世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