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原本只是要灌皇后喝下那落胎水……没想到……没想到那药力刚猛……皇后她……她也一道去了。”
崇华听罢,惊愕如五雷灌顶,悲愤如万箭穿心,她颤抖着双手指着靖康,千般恶言,万般毒语还未及出口,霎时却火气攻心,一口鲜血喷吐而出,恰好落在圣文皇帝灵位之上!
三
幽幽暗暗处,恍恍惚惚间,晴照殿里显现一派和煦通明景象!
辞世多年的父亲朝床榻之上的崇华走去,沉沉啜泣道:
“都是为父的不好,让你在这红墙之中,碧瓦之下受了这些年的屈辱!我在地下只保佑你来世脱身个好人家,堂堂正正地做大家小姐,也好过在这里遭人欺辱,任人摆布!”
崇华醒来,抱着父亲亦是泪流不止,她愤愤然道:
“女儿只愿来世做个男子,给自己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也强过嫁作他人妇,为别人家的荣宠得失奔波劳累,苦心筹谋!”
“爱妃是要败坏我陈朝江山,自己坐拥天下?当日我早该废了你,免得日后横生灾殃!”
崇华揉揉眼,怀中的父亲摇身一变成了圣文先皇,又见那文皇帝忽然矗立身前,手持长剑,剑上满是血点!
“不,妾身不敢!妾身不敢!”
崇华惊得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请罪。
再抬起头时,满脸脓疮的小皇帝又从斜阳殿里飘然而来,他嘴里恨道:“来生再不做皇帝了,来生再不做皇帝了”
崇华身子一抖,从梦中惊醒,常侍李德龄见状,忙近前为其拭去额间汗水,又于一旁小声说道:
“娘娘昏厥了整整两日,发了汗,想必是好了!”
崇华坐起身来,长舒一口气,正欲宽慰那常侍之心,却见晴照殿中,宫娥内侍皆着素缟,她转念一惊,叱问道:
“谁让他们穿白的!谁让他们穿白的?”
那李德龄听罢,立即跪地叩头,泣不成声道:
“圣上薨了!”
崇华嘴角一颤,双目圆睁,几行热泪直直下落。一瞬间,无数母子情深的光影历历浮现脑海,百种酸甜苦辣的滋味点点涌上心间。她欲开口斥骂苍天无眼,却又一时词穷,不知言语她欲捶胸怪责自身无能,却又一时情搐,四体僵直,竟不得伸展!
好一阵,这悲痛已极的母亲却又笑出声来:
“死了,也好!死了,也好!死了,就不必再遭罪!下一个……便是我了!”
李德龄于一侧,听得崇华话里乾坤,他连忙屏退殿中众人,为其抹去泪水,而后好生抚慰道:
“娘娘不要悲伤,万岁宾天,自是天大的不幸,但眼下,不幸中却又有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