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寒立时不以为意地冷声反问,他直直望向靳玉卿含泪的眼眸,冷厉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我还应该说什么,感谢他大发慈悲生下我,还是感谢他给了我这样金玉在外的虚伪出身!”
他不稀罕。
老头子自以为是的权势滔天,他从来就不放在眼里。
靳玉卿被他问愣了片刻,她早知道阿寒心里是恨的,却没想到他会恨到这个地步,以至于连整个靳家都全部株连。
他受够了靳字的制约。
就跟哥哥一样,连死都想着要挣开这个华丽的枷锁。
靳玉卿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的坚持究竟对不对,如果她不听嫂嫂的话,早早就将真相跟哥哥和盘托出。
那哥哥,会不会就少一点严厉?
阿寒,是不是也会对靳家多一点点归属?
“沈小姐她很好,也没有受伤。”
靳玉卿收起所有不切实际的假设,她不得不去面对如今的局面,努力争取最大的余地:“今天的事情,是姑姑一个人的意思,你父亲并不知情。”
靳承寒英气的眉心蹙了蹙,并不相信她的话:“您也准备大义灭亲了吗?”
“不……不是。”
靳玉卿哽着声音连忙摇头,她有些不敢去看靳承寒那一双跟哥哥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眸,坚定出声:“姑姑跟你保证,沈小姐一定不会有事,所有你爱的人,姑姑都会义不容辞地替你护着,但是阿寒,你能不能答应姑姑……去见你父亲一面?”
闻言。
靳承寒阴寒如冰的眼眸更是冷了几分,他的理智告诉他,靳玉卿的请求并不算过分。
父亲久病不起,身为长子去探望探望,再天经地义不过。
可问题在于,老头子恐怕半点儿都不想看到,他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吧。
“这样寸草春晖的事情,您应该去找顾听白,他比我更适合。”
靳承寒无可挑剔的俊颜上看不出一丝波澜,他的声音很淡,没有起伏:“我从前一直耿耿于怀母亲灵位的安置,现在才知道,那靳家祠堂她确实是进不得,他百年之后想要同葬一处的人,恐怕是姓顾不姓戚吧?”
啪
靳玉卿还不等他说完就扬手甩了过去,她能理解靳承寒对哥哥的不满,但是却不容许任何人来曲解哥哥对嫂嫂的爱,尤其那人,还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你父亲爱你的母亲,甚于这世上所有人。”
靳玉卿一字一句说得极其认真,她直直看向靳承寒,冰凉的手指微微发抖:“靳家财团是你父亲这一生所有的心血,可是他姓靳的儿子只有你一个,顾听白若是真的重要,你父亲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流落外姓?!”
靳承寒俊逸的脸颊微微被打偏了过去,他明明可以躲开,但是却生生挨了这一下,不为别的,就为强迫自己将这些荒唐的话语听完。
老头子会爱母亲?
呵!
天方夜谭!
一个始乱终弃的丈夫,一个心狠手辣的父亲,试问,哪一个值得他去病床前关心慰问呢?
靳承寒觉得自己已经给了靳玉卿最大的让步,他没有直接从她面前闯过去,也没有当着她的面去问老头子要人,真的仁至义尽了。
“我不想为难您,但请您也不要为难我。”
靳承寒手里攥着一把精致的手枪,他轻轻松松地将子弹上了膛,枪口向下对着墙角的位置:“这一次,没有人能威胁我,沈言渺我一定要带走。”
靳玉卿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眸:“如果,我不同意呢?”
“没有例外!”
靳承寒微微切齿地逼出声音,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冷冰成霜,攥着枪支的手臂缓缓从半空抬起……
“不要,靳承寒!”
沈言渺张急忙慌地声音忽而从背后响起,她跑得很急,恨不得能一步就站到她身边:“不可以,靳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