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出了宫门,春潮与桃子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激动来,互相掐了一下膀子,才确定是真的,不是梦。而一贯冷静自持的梅,嘴角也流露出了笑意,又怕魏昱看出来,抿着唇笑。
马车周围喧闹起来,已经到街上了。烟花声在头顶炸开,是比摘星楼更近、更加清晰的声音。
花灯会只能走路进去看,魏昱带了隐卫,安全是不必担心的。梅下车前戴上了面纱,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竟然不知如何下脚。
紧张,是真紧张啊。
魏昱看出梅的不安,这时前方有舞狮队,人群开始躁动,梅不经意间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身子往前倾,险些要栽下去。
幸好魏昱握住了她的手腕,将梅带入怀中护着,“人多,注意些。”
梅站稳后红着耳朵从他怀里出来,魏昱握着她的手腕,人多,顺理成章的没松手。
她也不大好意思开口让他松手,走着走着,魏昱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牵她的手。
梅的心思很快就被各色各样的花灯所吸引,站在花灯铺子底下挪不开步。卖花灯的小贩会做生意,张口便是:“郎君给夫人买个花灯吧?”
这话可是说道魏昱心坎里了,“喜欢哪个?”
梅看着都好看,都想要。犹豫不决间还是魏昱挑了一个,小兔子花灯,还可以在地上拖动。
白呼呼的小兔子,偏偏是个红眼睛,还挺像炸毛的梅。
梅还挺喜欢的,一边被魏昱牵着,一边抱着小兔子。
春潮和桃子沾光,一人挑了一个花灯,就连阿奴也给兰草带了一个。毕竟王君掏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路过首饰铺,比宫中的手艺差了太多。可是梅就是想去看,卖钗子的阿婆还夸她:“郎君好福气,夫人虽然戴着面纱,可是脸模子遮不住,真俊呐。”
梅想,这应该是在夸她。
阿婆有独家手艺,用绒布做成花草、飞鸟蝴蝶样式的饰品。梅戴了一支海棠样式的,对镜自观时魏昱就看着她。梅从镜子中与他对视后,脸颊都泛起淡淡的嫣红,故作镇定的挪开视线,要取下绒花。
“你做的绒花,都要了。”魏昱就着她的手,又将绒花簪了回去。
梅赶忙摆手:“太多了,我戴不了这么多。”
春潮与桃子已经放下了心中的害怕,从善如流的挑了好几样首饰,还顺手接过了满满一袋的绒花。
路过卖画糖人的,梅好奇的停下来看。淡黄色的糖浆三两下就成了一个动物或物件,路过有人问他:“你会画人吗?”
手艺人颇为不屑:“画什么都成。”
那路人便说:“那画个......画个美人吧。”
手艺人眯着眼睛想了想,手上动作很快,只是画人有些费功夫。待他画成了,梅惊喜的发现,他画的是......是自己吗?
路人接过糖人,仔细端详后赞叹不已:“真好看啊。”
“那当然,我画的可是仙子。”他突然声音小了一点,悄悄说道:“这世间除了神女,谁还敢称美人呢?”
魏昱的脸突然就阴沉了下来,拽着梅就往外走,这回倒是没说买糖人。她有些发懵,不晓得魏昱为什么生气。
走出去几步后,魏昱才吩咐阿奴:“一会警告他,再画神女,孤就砍了他的脑袋。”
梅这才知道原因,可是......可是旁人画神女,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又往前走了两步,恰巧碰到卖糖葫芦的。梅手上抱着花灯,另一手又被魏昱握住,腾不出手拿糖葫芦。梅看了一眼魏昱,他并没有放手的自觉,小声说道:“那你帮我拿花灯。”
魏昱微微挑眉,想了想,接过她的花灯。
于是街上便出现了一位英俊的郎君,一手抱着兔子灯,一手牵着他貌美的夫人。一路上惹得妙龄姑娘们频频回头,春心荡漾。
她舔了两口糖葫芦,好像外头的糖吃起来比宫里的腻很多。魏昱发现她并不吃,“不喜欢吃就丢了,拿着累。”
梅捏着棍子,就算隔着面纱,魏昱也发觉她很高兴,眼睛都要弯成小月牙了。
“不丢,我要留着。”
走着走着,就到了月神庙。进去出来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应该是去祈祷姻缘长久,夫妻白头偕老。
这里她与魏昱不该进去。
要陪魏昱白头偕老的人,不是她。
今夜,陪他过七夕的,也不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