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端坐身子,嘴角笑意不明。
“那个......”,牧白伸过手将自己的那碗水饺拉过来,语气也有点不自在,“没控制住......”
“噢!”,乐然眨了眨吧眼睛,然后低头安静地吃着水饺。
两个人都闷头吃水饺,空气凝滞了几分钟。
......
突然,乐然的手机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乐然打开手机一看,是母亲夏锦华发来了消息。
【乐然,这么久都等不来你一个道歉,你真的很让我寒心,当初就不应该养你!】
啪嗒一声,乐然手里的勺子掉入碗中。
心里像扎了刀子样的疼......
注意到她看完消息后神色的变化,牧白也将勺子放下,关切地询问:“怎么了吗?”
乐然努力挤出一个笑,一边关手机屏幕,一边说:“没事~”
有些事明明早就看破,但赤裸裸的被人说出来时,乐然还是觉得心里翻起了巨大的悲伤。
乐然低头继续吃,她手忍不住颤抖,水饺也大颗地往嘴塞,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乐然不想哭,一点都不想......
可是,眼泪啊,摇摇欲坠!
乐然啪的一声放下勺子,起身跑到卧室里,反锁上房门,整个人靠在房门上。
她不想,让牧白看到她失控的样子......
她也不想牧白看见自己这副满目疮痍的样子......
......
乐然离开的太突然,牧白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自己反锁在了卧室里。
牧白去敲乐然卧室的门,有点焦急地问:“乐然你怎么了?”
乐然坐在床脚,攥起拳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控制住自己的眼泪,然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姨妈痛......牧白,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躺一会......”
牧白站在原地,听着她编给自己的理由,此时却无能为力......
这两天,她看着都很不好,却面对自己,依旧强颜欢笑。
......
乐然躺在床上,蒙上被子,眼泪开始无声息地往下滑,不一会,就浸湿了枕头。
记忆似乎从未被时光温柔所待,它依旧满是孤独悲哀,在此刻,抽打着乐然那颗半枯死的心。
一个父亲,从未爱过她。
一个母亲,后悔养过她。
如果可以,她想这辈子谁都不亏欠。
乐然的感情是矛盾的,是复杂的。
这场迟来的抗议,乐然认输。
......
半夜十二点,乐然的悲伤渐渐趋于平静,像大冬天的空气一样,寒冷又干燥。
乐然掀开被子,揉了揉自己哭肿的眼睛,想着去洗把脸。
刚走出卧室,乐然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的牧白,双膝抱在胸前,眼睛闭着。
乐然止住脚步,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心里翻涌上来不知名的情绪。
乐然走上前,蹲在了牧白身边,用手指抚平他眉间的烦意。第一次,乐然觉得这种时候,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乐然小声地说。
牧白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姑娘双眼通红,肿得像个核桃。
乐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吵醒你了?”
“你哭了?”,牧白没有回答乐然的问题,而是伸手去碰她的脸。
“为什么?”,牧白眼神透露着心疼。
乐然坐在地毯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牧白,声音没有重量,“牧白,我觉得我好恶心......”
说完,乐然眼里的泪水又涌了上来,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见到乐然这个样子,牧白心里有些发慌,伸手给眼前的姑娘擦去眼泪,可是发现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往出流。
牧白哑着声音,眼神也变得晦涩,“乐然,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好嘛?我陪你一起解决.....”
乐然扯着嘴角,苦涩地笑了笑,“牧白,我欠了一笔账,还不起,所以我得承受它带来的苦果......”
他们给了我生命,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了
......
牧白从沙发上下来,陪乐然坐在地毯上,双手托着她的面颊,拇指摩挲她的眼角,说:“欠了什么,是钱?还是人命?”
“如果是钱,你放心,我家很有钱,以后我也会很有钱!”
“如果是人命......”,牧白顿了一下,喉结轻轻滑动,似乎做好决定一样,说:“我替你还!”
“......”
乐然从没想过这个冰山一样的男孩,喜欢一个人是如此炽烈,用尽所有的温度温暖自己心爱的人,明明他看起来也是一个孤单的人。
在这一刻,乐然才明白,以往对牧白不可名状的感情,原来就叫喜欢。
以前不可言说的,现在她十分笃定。
......
“我不要你的命......”
“牧白,我想和你坦诚,关于我的事......”
——
黑夜吞噬着热闹,寂静环绕着枯死的人。
窗外的松林繁茂,可它四季如此,无关春冬。
乐然和牧白坐在窗前,静静遥望林子的尽头,期盼那头有山有海。
“牧白,故事很长,你想听吗?”,乐然转头看向牧白,平静地说。
牧白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同样的平静,“嗯,我说过,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乐然转回头,望着那片同黑暗融为一体的林子,思绪往回飘,飘回来了痛苦最初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