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午饭过后,两姐妹去厨房收拾。衡惊澜因昨夜之事对云山心存疑窦,便假借午睡之名偷跑去厨房外听墙角。
两姐妹似乎因为什么事吵了一架,衡惊澜过去时只听到个结尾。
晓山说:“你今天要不就留在房间休息吧,不要去了。”
云山说:“我没事。”
晓山:“万一被陵风君发现怎么办?”
云山:“我会小心的。”
云山刷完碗筷便擦干双手离开厨房,四下打量确定无人后,这才身形匆匆地离开观情崖。
看身法,根本不像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衡惊澜昔年为魔尊时曾学过一种隐去身形的秘法,寻常修士绝对无法看破。他便使出隐身术不动声色地跟在云山身后,一路潜行至距离观情崖很远的一处山峰。
峰上烟云净尽,松竹交映。而入口立着一块五六尺高的石碑,碑上空空落落没有什么龙章凤篆的雕饰,唯有中间镌刻两个隶书大字“修竹。”
“修竹峰?”衡惊澜默念道,仿似之前听晓山提起过,云乐仙宗的食馆便建在修竹峰上。
那么云山偷跑来这里可是为了见哪位故人?
衡惊澜本已做好了当众抓现行的准备,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修竹峰上楼馆众多,云山左拐右绕走到一间巍峨的殿宇前停下脚步。她抬头望向殿前牌匾上的朱砂题字,向来温和如水的目光中难得多出一股热切的期望。
凝视许久后她才黯黯垂下眼,躲到殿宇附近的一株花丛后盘腿坐在地上。
衡惊澜:“?”她这是在搞什么鬼?
衡惊澜仗着隐身术在身,直接走进殿内探查,结果甫一进去他就呆住了。
殿内是学堂布置,成排的方桌前坐满了身着云乐道袍的青衣弟子,在认真听台上长老讲学。而大殿前方那个搓着花白长髯谆谆授课的老者赫然便是禾薪!
禾薪正给殿中弟子讲解如何养神炼气,以及真气走岔时该采取什么措施。
这些东西衡惊澜早在上辈子就一清二楚,才懒得听。但他不爱听,有人却听得聚精会神。
衡惊澜走出殿门便看到那个缩在花丛里一丝不苟记笔记的云山,一时倍感无语。
这人鬼鬼祟祟跑出大老远就为了来这里听糟老头讲这些东西?
他不信,这绝对是障眼法。
于是他又锲而不舍地盯了云山半个时辰,直到他站累了,云山还在乐此不疲地听讲记笔记。
衡惊澜也是很服。
他看了看天色,预计快到江忆微叫他起床的时间了,不便再耗下去,于是这次就先放过云山。
回到观情崖时,江忆微正在悬湖水槛中教花拂醉玩六色玄方。这东西掌握方法后拼起来轻而易举,衡惊澜在大比那日便已经学会。所以就没主动去水槛凑热闹,偷偷溜回自己房中休息。
衡惊澜记得昔年在魔族,侍女入宫前便会被喂下摧毁灵根的毒药,以防有居心叵测者混进来趁机生乱。
虽说那些人杀不死他,但接二连三来送人头也是一件麻烦事。
云乐仙宗这种正统道门大派自然不会苛待侍婢,但亦有尊卑之分,不会允许宗内侍女拜师修道,所以云山才会跑去学馆外偷听?
这理由倒是解释得通。
而且这种想从淤泥里爬出来变成强者的心衡惊澜很能感同身受,毕竟曾经魔族百类,他是其中最低微的一支。
出生便无大妖亲族庇佑,又生得一副绮丽相貌,受尽欺侮。好在危机关头有神明天降,成为他一生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