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失态(1 / 2)白月光他弯得突然首页

周五早晨,手机在六点定时响起来。

沙鸥闭眼从床头摸到手机,凭着感知划掉闹钟,大脑放空了几秒钟,而后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头顶睡得炸起来的短发,看了一眼里侧睡得还十分香甜的弟弟,放缓了脚步走进厨房。

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砂锅,淘米煮粥,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三个馒头,沙鸥顺手又拿了两个鸡蛋。黄瓜泡菜切成细条,馒头切片,裹上蛋液,在平底锅里翻面煎至酥黄,等装了盘,估摸着米粥还要等一会儿,他才抽了个空档去卫生间洗漱。

九月下旬的天气,早晚温度已经有了凉意,沙鸥洗漱完,回房间叫沙雁还起床吃早餐。

就在沙雁还霸占卫生间的间隙,沙老爷子晨起遛弯也回来了。

沙鸥把早餐端上客厅的方桌,祖孙三人围着桌子各自吃饭,气氛有些不寻常的沉闷压抑。

沙鸥喝着粥,听见旁边的沙雁还察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事实上,每年的这个时候,家里的氛围必然要消沉窒息一段时间,离那个日子越近,越是格外明显,而这朵巨大的、弥漫在家庭上空的阴云散去的速度却又格外漫长。

沉默中,沙老爷子放下碗,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浑浊的沙哑:“下个礼拜,你俩别忘了去......”

“忘不了,一直记着呢。”沙鸥截断爷爷的话,刻意放松了语气,“您再吃块馒头片,早上别光喝粥,没等中午就饿了。”

沙老爷子摆摆手:“老了,消化的慢,饿不着。”可能是年纪越大越容易深陷于悲恸之中,老爷子这么一说,干脆放下筷子,干枯皴皱的手指揉了揉眼睛,“也是我命里没福,老了老了的,都到这把年纪了,居然让黑发人赶了先,走在我前面了,我......”

“爷爷。”

老爷子捂着眼睛站起来,冲两个孙子摆摆手,“你们吃,我回屋再看看你们爸妈,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想他们。”

沙老爷子步履瞒珊了走进了屋子,把房门轻轻掩上了。

沙鸥看着那扇阖上的房间门,眸光闪动,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骨处渐渐泛起青白。

直到一声抽噎从旁边传来。

像是从一场昏天黑地的梦魇中被人猛地拉回至现实,他肩膀骤然一颤,然后转头就看见了沙雁还通红的眼眶。

沙鸥嗓子又涩又酸,像是把一颗青柠檬生生揉碎了堵在喉间,苦涩的汁液从喉咙一直流到心里,逐渐麻痹了那颗方才还跳动有力的心脏。

他用了捏了一下竹筷,开口时尽力维持着与平时无异的冷静口吻:“别哭了,先吃饭。”

沙雁还只比沙鸥小两岁,但是却极其听这个哥哥的话,父母在他刚上五年级的时候就突发意外,双双离世,是这个当时才刚上初一的大哥,用稚嫩柔弱的肩膀,顶起了这个风雨飘摇濒临倾塌的家。

“哥......”沙雁还鼻子发酸,忆及过往片段,思念爸妈,更心疼哥哥,“对不起啊,不应该让你操心,我......”

“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是我弟,再说,你也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地方,你成绩好,性格好,知礼明事,连爸妈......”沙雁还忽而抬头看他,沙鸥勉强勾了下嘴角,安慰道,“他们若是在,看你现在这么优秀,也会欣慰的——快吃饭,出门前用冷水捂捂眼睛,要不两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你们附中的小姑娘见了,该以为她们校草被甩了。”

见大哥脸上从始至终没有消散的淡然笑意,沙雁还才吸了吸鼻子,终于破涕为笑。

等沙雁还吃完了早餐出门上学后,沙鸥一直竭力维持在脸上的和煦面具,终于在瞬间倾塌粉碎,明媚的情绪一寸寸从脸上剥落,掩藏在平静舒朗之下的眉目中,写满了阴寒郁躁。

他起身,将碗筷收拾进水池,打开冷水洗碗。

许久许久,四周的空气安静的落针可闻,他拿着碗的一双手被冷水冲的通红,整个人却像断了线的木偶,僵直机械,一动不动。

直到一滴眼泪突然滚落,碎在沙鸥红白交错的手背上,他才像是被那猝不及防的灼热温度烫到了一般,猛地醒过神来,快速关上了水龙头。

深呼吸,缓口气,平复情绪。

这是他每次陷于混乱的情感泥淖中,惯用的自我调节方式。

等收拾好屋子,将破碎凌乱的情绪重新封存好,已经过了他平时出发去学校的时间了。

沙鸥临出门前,走到爷爷房间敲了两下房门,说了句“爷爷,我上学去了。”

等了一会儿,听见沙老爷子在屋里应了一声“好”,他才抓起外套,开门下楼。

这一耽搁,迟到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好在一中的门卫保安以及熟悉了他平时晚来早走的操作,二话没有,直接给他开门放行。

第一节地理课,地理老师张永辉和杨光一样,是从高一跟班上来的,带了他们其中大多数人一年多,对每个同学的基本情况早就了如指掌。因此这帮小崽子们虽然跟老师们插科打诨蒙混过关的事没少干,但在“辉哥”面前,却个个收敛,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