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月来到圣天国,她总以为她会有一个美好的旅途,一段难忘的经历,当她回去时,她就可以跟别人分享在圣天国发生的一切,哪怕别人不相信,她也觉得不虚此行。可理想是饱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她在镖局住不够几天,她便被现实打败了。 在这个古老的异空国度,生活中缺洗衣粉、牙膏、沐浴露、洗发露、卫生巾等晴月都可以强迫她自己去接受,至于电视、手机、电脑等她更是不敢奢求,但令她不能接受的是这里的厕所。 这里的厕所又脏又臭,害得晴月好几次到了厕所口都迟迟不敢进去,实在憋不住了就憋着气硬着头皮向前冲,可好不容易进了厕所,她才发现她对厕所的反感竟到了想拉拉不出来的地步!而且更要命的是这里的厕所没有水!镖局里的人上了厕所居然不洗手,而晴月想洗手还要跑到厨房前的水井旁打水。所以,晴月到镖局的第一天就盼望着镖局的茅厕快点塌,若这样,发挥她的聪明才智的时候到了,一所现代化的厕所就会因她而在这个古老的国度诞生!可是,那茅房好像永远没有要倒的意思。 有时候,晴月觉得古人真的好奇怪、麻烦,好吧,准确来说是没劲! 镖局里的人总是在现代人的夜生活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在晴月还做着一半梦的时候就出发去押镖。文人说话总是爱咬文嚼字,之乎者也;若两个人只有一个梨时,明明两人都很想吃,但他们总爱你让给我,我让给你,到最后梨都烂了都没人吃,他们竟没想过要一人一半;明明一本读两个小时就可以读完,他们非要花上十天半个月去读,明明正着脑袋更有助于记忆,他们就喜欢摇头晃脑;明明老师拿戒尺打骂学生的时候,学生明明有能力反抗,可学生总是默默地接受打骂;明明女生不裹脚才是最好看的,可她们就喜欢抱着大缸装眼泪裹脚…… “好吧,若三年算一代沟,我与他们都相隔千沟万壑了!”晴月只能这样想了。 晴月和这里的人思想观念上的差异,不仅让晴月觉得这里的人很奇怪,更让这里的人觉得晴月是个怪物。 镖局里的人觉得晴月在镖局里白吃白喝也就算了,还对生活有诸多抱怨,言行举止极为不雅、怪异。这他们都忍了,但最让他们不能接受的是晴月竟能让星簌每天都教她骑马和读书写字!他们因此在背地里,甚至是当面对晴月冷嘲热讽。而晴月对他们并不理睬,依旧我行我素,因为她已下定决心要找到回去的方法,她不愿在这多待半刻。 虽然镖局里的大多数人对晴月都是极为不满的,但芷卿、星簌和霍凯都是真心待她的,她的一切吃喝用度都是极好的,星簌还教她读书写字。她住的客房转变为她的专有房间,房间周围的环境不错,房间靠近围墙,墙外面就是一条路,路的另一边住着几户小人家。只是,晴月常常在房间里听到从路的另一边传来的一个中年男人粗鄙的打骂声和一些孩子的哭声,在中年男子的打骂声中会夹着一个妇人断断续续的道歉声,偶尔夹着一两声尖叫声。 晴月听别人说那是一个丈夫在打骂自己的妻子和三个孩子。那个男人叫做成大材,已有四十三岁了。成大材是个酒鬼,一直找不到老婆,在三十七岁时从人贩子手里买了一个十五岁的女人,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巧娘。六年内,他的妻子四度流产,为他生了三个孩子,现在他妻子的肚子里又怀了一个,而且已经有九个多月了。但由于他的三个孩子都是女孩,他就把这种过错都归于他那个即将给他生第四个孩子的只有二十一岁的女人身上。成大材每天都嫌他的妻子干活慢,觉得她没用,而且对她又打又骂。而那女人总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抑或者是不停地向那男人道歉。 不管那男人如何打骂他的妻子,在晴月所听到的这么多次中,城里的百姓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那巧娘讲话,有的人甚至觉得那酒鬼是对的。令晴月觉得奇怪的是只要潇风从外面押镖回城,路的那边就会异常安静,不会传来打骂声,甚至是孩子的哭声都没有。 很多次,晴月听到路的另一边传来打骂声,都想跑过去替巧娘鸣不平,但总是缺少一份勇气。因为她认为她不属于这里,她只是这个时空的一个过客,她不应该插手这里的任何事情,那女人的命运已经是定局了,她改变不了。况且,她替巧娘打抱不平,她不敢确定那酒鬼不会找她麻烦。但每次听到那酒鬼打骂巧娘而她不去帮巧娘,她就会在夜里睡不着,即使是路的另一边的打骂声早已停止。 几天的失眠,晴月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圈。 星簌以为晴月在镖局里憋出了毛病,就带着晴月到街上走走。晴月和星簌一出到街上就引来了不少的目光,人们或议论或好奇或嫉妒地看着穿着一身男装的晴月,他们都在猜测晴月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能有幸和勐州城的第一美女有说有笑地走在路上。晴月起初还担心会被人认出来,但走了一段时间后也没遇上什么麻烦。星簌带着晴月在街上走了一圈,把好看的都看了,好吃的也吃了不少,好玩的也玩了,正打算回镖局。 她们走在街上刚转过一个弯,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咒骂的声音。她们寻声找去,只见一个高瘦的大汉死命地扯着一个同样瘦但个头小的年轻女人。那大汉满脸胡茬,身上的粗布衣散发着浓浓的酒气,他面露凶恶的表情侧着脸看着被他玩弄于鼓掌的少妇。而那少妇身怀六甲,怯怯地低着头,面黄肌瘦,她也穿着一件粗布衣,但与那男人不同的是她穿的粗布衣上不知打了多少的补丁,那完全可以和路边的乞丐的衣服有得一比,只是她的衣服干净些罢了。 “你这臭娘们,我养你何用,还不如养只猪,卖了还能换些酒钱!”那黑脸大汉说着就往少妇枯瘦的脸上嗔了一口口水。而那女人不敢反抗,也不敢把脸上的口水擦干净,而是把头低得更低,脸上的怯意更浓地抖着音向那个男人说了一声对不起。那男人变本加厉,他把少女的头发往后一拉,活生生地把少女的脸拉了过来,然后就往那枯黄的脸上连扇了两巴掌,又嗔骂到,“贱人,说你还委屈了!” 晴月看着这一切,心中百味交杂。那男人和那女人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那就是成大材和那个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准确地说是为他生孩子的工具,工具生产的产品不合他心意,他就对工具进行合法的修理。 正如晴月知道的那样,面对这样的事情,真的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巧娘说句话,打抱不平。街边小贩照样叫卖,客人依旧买东西,行人依旧若无其事地在街上闲逛,只有晴月和星簌在那里驻足。契诃夫曾说:“冷漠无情,就是过早的死亡,就是灵魂的瘫痪。”大家对此真的无动于衷吗? 晴月握紧双拳,帮还是不帮,她不知道…… “辰风,你可能会被认出来,你先回去,一切交给我!”星簌手握长鞭,恶狠狠地瞪着成大材。 “你一个人能行吗?酒鬼可不讲理。” “你放心,就算来五个成大材也敌不过我手中的鞭!” “打架可是犯法的,你那样会给镖局带来麻烦的!”晴月捉住星簌拿鞭子的手。 “衙门要是管,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跟他们动手的。” “嗯,好,那你小心点。”晴月沉思了会儿,正欲离开,却又看见成大材将巧娘推倒在地,然后狠狠地往她的肚子上踢了两脚,不顾他妻子疼得蜷缩在地上,只顾嗔骂到,“你个下贱东西,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都是别人家的马子,吃的却是我的米,踢你一脚你还装疼!” “喂,你太过分了吧!”颤抖的一声怒吼划破天空,晴月想找出那说话的人,可后来才发现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那成大材一惊,显然是没想到有人会阻止他,他转过脸来斜视着晴月,说:“我在处理家事,与你这小子何干!” 星簌径直走过去把巧娘扶起,直面那酒鬼,带着讽刺的意味笑道,“家事?那成大材,谁是你的家人?” “自是那贱人。”成大材见星簌走过来,嚣张的气焰就降了些。 “既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竟动起手来,更何况她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晴月横眉冷对,她发现自己竟没有那么怕成大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