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福财领着陆福旺和叶清茹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周围的人见他们三人走远了,也就不再观望,继续干起活来,但刚才那个指路的大汉却是一直关注着他们。 “三弟妹,三弟的腿要不要紧?”老大陆福财也不问陆福贵的腿怎么受的伤,反正已经伤了,他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不要紧,大夫说好好休息几个月便没事了。”叶清茹自然知道老大的问话只是随口一问,也就懒得跟他们细说详情。 “那你今天来镇上有没有找到活干呢?”陆福财紧接着问了一句。 “我听了爹娘的话,找了村里方婶的侄子,但是他说现在没有活可以做,说有活干了再通知我,所以我就过来找大哥二哥,看看你们干活的地方有没有可能。”叶清茹把情况说明了一下,特意把找过方婶侄子的事情告诉了他俩,省的到时候又要到陆大有夫妇面前嚼舌根。 “这可就难办了,你看这里干活的全是男人,你一个女人家怕是干不了这个活。”陆福财为难地说道。 叶清茹点点头,这里的情况她也看到了,就算是有活可以干,她也受不了,所以她说道:“我知道了,那我去镇上在逛逛,碰碰运气,若是实在找不着,那我就回去了。” 陆福财“嗯”了一声,挥了挥手说道:“那你赶紧去吧,我们也要去干活了,被监工看见我们出来这么久,是要扣工钱的。” “嘿,别走,三弟的腿到底怎么伤的,你还没说清楚呢!”到底是憨子,陆福旺还在继续着上一个话题。 叶清茹没有理他,只是看了一眼陆福财,陆福财马上拉着陆福旺边走边劝,连哄带骗地回到了刚才扛木头的地方。 叶清茹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看上去笑眯眯的陆福财和看上去凶神恶煞的陆福旺,有时候真的不能从表面去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耗费了一上午的精力,叶清茹有些累了,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她便在工地附近找到一棵树下蹲了下来,从怀中掏出昨天晚上陆福贵给她留的那个红薯,刚想一口咬下去,却瞟到旁边有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手中的红薯。 那眼神让叶清茹看得心中一疼,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她用手掰开红薯,递了一半过去,温柔地对小女孩说道:“吃吧。” 小女孩犹豫着不敢伸出手来,叶清茹索性拉过小女孩的手,把红薯直接塞到了她手中,然后对她笑了笑,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小女孩看着手里的半个红薯,小心地咬了一口,接着便大口地吃了起来,看得出来她是饿极了,叶清茹极力忍着心中的酸楚,也低头大口大口地啃起自己手中另外半个红薯来。 红薯很干很粉,口感还是挺好,只是叶清茹吃得太大口,干粉的红薯把她噎到了,她赶紧用手拍着胸口,想让那口红薯咽下去,就在这时,一碗水出现在叶清茹的眼前。 她顺着那只端着碗的手往上看,居然看到的是刚才在门口给她指路的大汉。她看了看大汉又看了看水,始终不敢去接,毕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镇子上,还真不能随意吃喝陌生人给的东西。 那大汉像是看出了叶清茹的顾虑,收回端水的碗,对着自己的嘴灌了两口,而且很细心地没有让自己的嘴碰上碗沿。 叶清茹见他这样的举动,自然是知道他的用意,不由地感觉脸上稍许有些发烫,随后赶紧站了起来,接过大汉重又递过来的碗,左手抬起用袖子遮住脸,右手端碗喝起水来。 有了这及时的水,堵在嗓子眼的红薯才被通了下去,叶清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吸顺畅地感觉真好。 叶清茹双手将碗递了出去,感激地说道:“谢谢这位大哥。” 大汉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客气,接过碗转身就想离开,叶清茹脑子一抽鬼使神差地开了口说道:“大哥,您知不知道镇上哪里有需要招女工的。” 大汉抬头看了叶清茹一眼,瓮声瓮气地说道:“你要找活计?” 叶清茹话刚说出口便有些后悔了,她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回到村子里去,所以冒然地开了口,但转念一想,却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万一这个大汉是坏人,把自己卖了怎么办,所以她听到大汉的问话,只是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来。 “你若是真想找活计,那就跟我来。”大汉见她没回答,便伸出右手的拇指指了指自己说道。 叶清茹哪敢跟他去,忙道:“我,我只是随口问问,就不劳烦大哥您了。” 大汉看向叶清茹,他的眼神跟他丑陋凶相的脸并不匹配,那是一双带着善意的眼睛,并且还带有几分机警。 “哦,是这样啊,正好我也要去工地了,你如果有空就自己去常氏医馆看看吧,找祥叔,就说是大郭介绍你去的。”大汉说道。 “请问你就是大郭吗?”叶清茹见大汉转身就走,忙又问了一句。 “嗯,是,我就是大郭。”大汉继续往前走,但是依然回答了她的问题。 “谢谢你,大郭哥。”叶清茹对着他背影喊道。 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并未停下,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径直地往工地方向走去。 常氏医馆要招人?这倒是好机会,昨天去请大夫的时候倒还没听说,不会是这人随口说的吧。叶清茹心里寻思着,就算他骗人好了,去问问看又不会掉块肉,她打定主意,整了整衣裳,大步地往常氏医馆方向走去。 叶清茹顺着记忆很快就找到了常氏医馆,门口还是排着长长的队伍,叶清茹直接就想跨进大门,被伙计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请到后面去排队。” “小哥,我不是来看病的,是大郭让我来找祥叔的。”叶清茹忙说道。 “喔,是来找祥叔啊,那你跟我进来吧。”伙计听到叶清茹这样说,便对她说道。 叶清茹赶忙跟上伙计的脚步,进到堂屋的隔间。 “祥叔,有人找你。”伙计喊道。 屋内一个五十左右管家模样的老者,正在书案上写着什么,听到伙计喊他,便抬起来头问了声:“是谁找我?” 伙计看了看叶清茹,示意让她说话。 “祥叔,是大郭让我来找您的。”叶清茹很接领子地开口说道。 祥叔放下了笔,朝叶清茹看了两眼,和气地说道:“你认识大郭啊,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大郭说常氏医馆要招工,让我过来找您。”叶清茹如实答道。 “对,没错,我正在这写招工启示呢。”祥叔瞅了一眼书案上的纸说道。 叶清茹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过来的,没想到这竟然是真事,不由地眼前一亮,开口说道:“祥叔,您看我成吗?” 祥叔打量了叶清茹一番,问道:“你跟大郭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你这位朋友呢。” 叶清茹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祥叔,自己只是跟大郭一面之缘而已。 没想到,祥叔倒是没有因为她跟大郭关系浅而推脱,反而是认真地问了她一些问题,得知叶清茹认得草药,带她到院子里当场考了她之后,便当即拍板招了她。 这个活计来得这么容易,叶清茹很是惊喜,祥叔跟她说了工钱,每日二十文,她想也没想地点头就答应了下来,上交给家里十五文以后,自己还能留五文,她已经偷笑了。 谈妥工钱,叶清茹便问起了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其实本来是没打算要招人的,常家除了医馆必要的伙计以外,一向都是很少用仆人。以前医馆很多杂事都是二少奶奶在料理,但昨天我们家二少奶奶被诊出来有喜了,常家人丁单薄,第四代只得了一个涟小少爷,所以老爷非常开心,不让二少奶奶再亲自忙活医馆的事情,就需要找一个麻利机灵点的人,听二少奶奶指挥干活。”祥叔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位好心的二少奶奶有喜了,真的是好消息,叶清茹不禁嘴角上翘,忍不住替她开心。 “祥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我昨天见过二少奶奶,还帮她一起分过汤水呢。”叶清茹忙表明态度。 “哦,原来你就是昨天那位帮忙的姑娘,甚好甚好。而且既然是大郭介绍来的人,我也是放心的,我昨天晚上回家碰上他,只是那么随口一说,他倒是给记住了。只是那小子从来都冷冷的,没想到今天居然会主动跟你说话,还介绍你到我这里干活,想必你也是入了他的眼。”祥叔点着头说道。 叶清茹脸上有些发热,看起来是恶人的大郭,却是个心善之人,自己还以小人知心度君子之腹,猜测他是否图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