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将近,康王府开始下忙活,李府也隆重对待。
林休更是亲自指挥,事无巨细均要过问。
般若却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李诚让她看嫁妆她一律好,看都不看。
李夫人怕李府没有个可靠的当家主使,便常来府里帮忙操持,这婚礼不仅是般若的大事,更是李家的大事,也是李家平冤以来的第一次在京城正儿八经的亮相,李家的门生故吏到时候都会趁此机会来李府恭贺,是重振李家门户的重要契机,也是为李诚今后铺路的重要机会,所以李夫人是格外心。李家下老管家仆人卯足了精神头忙活。
大婚前几日开始,康王府外已是车水马龙,张灯结彩,太后派了宫里的人手来帮忙,还让皇派人来张罗,几件大事一一过问,林老爷子总算盼到儿子大婚,高胸迎来送往地忙活。
大婚前几日,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林休总是不放心,便让青龙白虎盯牢李府,玄武每来回报告,恨不得把王府卫队派过去。
临门一脚务必万无一失。
李府也怕有什么闪失,派人盯牢了姐闺房,闲杂热不得靠近,不得有任何闪失。
终于大婚当日到了,般如因为已身怀六甲不能前来,清露、阿岱有事也不能前来,李夫人主持招待各方贵眷女客,甚是忙碌,般若身边没有可亲近的人。
般若身边熟悉的人就桃、阿竹两个身边丫鬟,两人年纪也没什么话,其他一众媳妇婆子都不甚熟悉。
原来想象的大婚之日必是热闹隆重的,而今般若现在竟感觉如此陌生,除了自己,竟无一可言之人。想及芙蓉大婚前晚一众师姐师妹婆婆妈妈前呼后拥,不免心生孤单、悲戚之感,内心感念身世、遭遇甚是伤感,暗暗落泪。歪着掉了会儿泪,般若把藏在枕下的泥娃娃偷偷装进床头的嫁妆匣子里,心里稍安。
桃、阿竹不断被叫进叫出,也无人注意她。
李家惨遭灭门后,亲戚本就不多,来的亲戚女眷也都是远方亲戚,与般若都不认识,又见般若少言寡语,面无表情,不免都有些生分,只是坐在外间相互些闲话,偶尔到里间问问有什么吩咐,般若向来与他们不多言一句,这本应热闹的闺房内竟有些安静冷清。
仪式管事赵妈妈来,见般若还坐在床边,有些着急,忙招呼丫鬟婆子给般若换礼服妆,赵妈妈责怪众人不懂规矩,“这可是要嫁入康乐王府的侧王妃,皇和太后都会派人来的,你们可得心伺候着。”
这侧妃礼服甚是繁琐,好几个人下照应着好大一会儿才穿,般若瘦弱,穿着这礼服感觉一下子身重了好多,待戴凤冠,感觉低头都不方便,赵妈妈又嘱咐了一边如何走路,如何行礼,总怕出了问题。
很快准备妥当,那李诚奶妈便过来教给她一些需要注意的规矩,叮嘱些过了门之后的规矩,般若一一应下。那奶妈见般若神情不喜,便劝道,
“姑娘家,难免都脸皮薄的,您是大家姐,不必悲伤,你以后想回来住住,我这里给您收拾着,回来想要吃什么我给你做,在家是姐,出门是媳妇,以后啊自己要担起来了。”
一席话的般若落下泪来。
众人忙过来劝住,别哭花了妆,这奶妈也有些心疼这个无依无靠的姑娘,红了眼圈,有些不舍。
康王府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近了,浩浩荡荡甚是壮观,占满整条街。若不是皇室迎亲有规矩,普通草民不得近前,这满街的人肯定水泄不通。
李夫人忙赶到般若闺房,又交代了众人注意事情,走到般若跟前,握住般若的手道,
“妹妹,姐姐照顾不周,你受委屈了,今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们开开心心的,以后就都顺顺利利的,有姐姐呢,你听着赵妈的,跟着走就校”
完,不待般若道谢,握握般若的手算是知道般若的心意了,立即便指挥着众婆子妈妈扶着般若,盖盖头,拿一应物品,准备着。
般若暗暗佩服这大姐姐如此干脆利落的大家之风。
按照规矩,王爷娶亲一般都是让人代为接亲,可林休不放心,一定要亲自来接。在位的王爷这么隆重娶亲在本朝还是第一次。
林休坐着开敞悬珠轿撵,一身金边红色皇室新郎礼服,头戴盘龙金冠,悬红色丝带,春风满面,意气风发。
朱雀、玄武、青龙、白虎统一红色罩衫,红色飘带,昂首挺胸骑马跟在车撵旁边,王府卫队金色铠甲外斜挂一溜的红色绸缎跟在后面,威武喜庆,众人啧啧称赞。
李府门口,这李府在偌大的迎亲仪仗队伍面前显得窄了许多。鞭炮响起,朱雀玄武等四人跟着王爷进了门,众亲友迎着,朱雀、玄武帮着闯关,青龙白虎负责撒银子,林休笑眯眯顺顺利利进了李府。
众女眷在后院将新娘子扶到正堂,般若按照礼节拜别李府长辈、祖宗牌位,然后盖红纱盖头,由众女眷扶着走出正堂,走向院子。
林休已等在那里,般若带着盖头,由众人扶着,在一片红彤彤的影影绰绰中,托着长长的礼服慢慢向前走,她生怕自己被绊倒或者碰倒,心翼翼。
走出到前堂来,周围人声嘈杂,应该是围了不少人,被人扶着站住了,却不知站在哪里。
林休微笑着看着众女眷扶着盖着的般若慢慢朝自己走来,心里想,真是如做梦一般,这就是我的新娘子吗?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林休走向她,却被朱雀拉住,现在还不能话更不能接触,“那怎么知道她就是般若呢?”林休问道。
众人听了不禁发笑,现在还能有假啊。
般若听了林休声的疑问,也觉得甚是好笑,对啊,如果他不话,我怎么判断他就是林休呢?
般若觉得好笑,习惯性伸出手想拿手绢捂住嘴巴,却忘了自己盖着盖头,但是她手一伸出来,林休就知道是般若了,这双手他太熟悉了,确实是般若。放下心来。
众人簇拥着般若坐进轿撵,外面锣鼓喧、吹吹打打,人声嘈杂,般若掀起盖头,甚是好奇,想偷眼往外瞧瞧,但又怕被外面的人看到,只好忍住。
听着外面动静,原来这新娘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嫁出去,就如一件物品密封好放在轿子的盒子里,被人吹吹打打抬回家,而新郎官则如状元游街一般领着这个礼物回家。
欢乐热闹都是新郎的,新娘子什么都看不到。不知道今林休是什么样子,穿新郎服好看吗?几年前林休这样迎娶邵颖儿的时候也是这样吧,很快队伍到王府。
般若忙把盖头盖好,端正坐好,轿门打开,鞭炮锣鼓喧,桃阿竹等一众婆子丫鬟簇拥着扶下来,手里被塞了一块红绸子,“姑娘,抓牢了。”赵妈低声道。
林休笑着牵着红绸慢慢走进王府。
“过火盆!”司仪大声喊道,之前赵妈交代过得,入门要过火盆踩面糕,去晦气登高门,便由众人扶着心翼翼迈过去,踩了糕,牵着红绸走进院子去。
大堂内大烛高烧,喜字迎门,高朋满座,贵气盈人。
林老爷林夫人坐于主座,其他叔伯长辈分列于坐。
皇家礼节繁琐,般若感觉像木偶一般听着赵妈吩咐,这盖头盖着只看得到脚下,眼前红彤彤一片,前面的礼仪全部由赵妈和李嬷嬷扶着,只须跟着转方向,屈膝即可,可到了最后的拜堂环节,赵妈和李嬷嬷把她领到中心位置就退下了,最近的人就是林休。
般若不免有点紧张。
从来不守规矩的林休对这次婚礼却规矩的很,每个环节都规规矩矩做到位,不敢懈怠,现在终于到了拜堂环节了,也竟有点紧张。
随着司仪喊道,
“一拜地!”
林休和般若便向外面跪拜下去,磕完头,李嬷嬷按照之前林休交代过的忙前扶起般若。
般若舒了口气,她特别怕自己这个时候笨手笨脚出状况,幸好有人来扶,心里紧张感略减。
“二拜高堂!”
两人又向林老爷林夫人跪拜,林老爷看着眼前的儿子认认真真地跪下磕头,甚是激动,差点掉下泪来。
“夫妻对拜!”
闻道此言,林休看着眼前盖着红盖头的般若,心中万般滋味涌,鼻酸眼胀,这一生一世的夫妻就是和她了,般若也闻言心中触动,对面的这个人就是她以后的夫君了。
历经波折,阅尽千帆,终得良人相伴。
两人深深跪拜下去,余生漫长,请多关照。
行礼完已是中午,般若被扶入洞房。
林休去大堂招待客人,前厅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皇派太子来参礼以示重视,太子自带着林休一起玩,感情也算亲厚,待林休与别的王爷不同,笑无禁忌。
太后派了跟前王公公前来贺喜送礼,一众的王公大臣先后前来恭喜送礼自不必。
王府下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朱雀青龙白虎忙这应酬,忙得不可开交。
邙山书院只有贺礼却没有一个人来,京城济生堂来人送了贺礼又匆匆走了。
林休定下日子后就通知清风了,让他带着芙蓉来,清风答应了竟然没有来,林休心里有点失落,但也顾不,忙着迎来送往,频频敬酒,玄武紧跟着他,给他倒“酒”。
这酒席从下午一直开到晚,王府内灯火通明,弦歌不辍。
洞房内,红烛高烧,罗帐轻挑。
般若顶着盖头从进来一直坐着。
众多的陌生婶娘婆母在房间里笑一番,看着般若吃了碗面和红枣桂圆甜羹后,就都去前院吃酒去了。
般若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因着礼服繁琐,连水都不敢多喝,就一直顶着盖头坐着,感觉腰酸背痛的,便让丫鬟婆子都退下,她想着自己歇歇睡会儿。
可那赵妈走的时候嘱咐道,新郎掀盖头之前千万不能摘凤冠脱钗环。
般若只好坐在婚床,依靠着被褥,掀起盖头偷偷观察林休的房间,虽然之前来过,但现在被布置成洞房后焕然一新,甚是喜庆。
正看着突然听到外间推门的声音,忙把盖头盖,感觉似乎有人进来,以为是哪个婆子或者婶娘伯母,那身影走近,却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林休?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早跑来了,便问道“客人都走了吗?”
身影站在面前却是不答,般若觉出异样,刚想掀起盖头,那身影却飘忽一下不见了。
般若忙掀起盖头,四处查看,却是无人,难道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吗?真是奇怪。
看着外面夜色渐浓,内心紧张又有些怕,一切都不太真实的感觉。
新郎不是曾一见钟情、心心念念的江子恒,不是情深义重、彼此懂得的大师兄,却是这个霸道专横、吵吵闹闹的林休,到现在她也没有做好完全把自己交付出去的准备,这一切似乎都是被林休牵着走,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一些放不下,还是会有所戒备,有所顾忌。
被辜负太多的人极难完全去信任,即使幸福真的在眼前也不太敢相信。
可现在已拜堂成亲,木已成舟。
前厅依然人声嘈杂,林休早早敬完酒,轰走了那帮要闹洞房的狐朋狗友,待众人散了,便让朱雀招呼送客,他舍了前院直接奔到洞房来。
林休走到门口,顿了顿,整理一下衣服,推门而入,唤一声“般若!”
走到里间,看到坐在红色罗帐下盖着红盖头穿着大红礼服的新娘子,左右端详,欢喜地掀了盖头。
两人四目相对,好奇又欢喜,般若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林休看般若汪汪双眸若流光,粉面含春,抬眼低眸尽是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