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两妾?”颜苓一点也不意外,像木秩这般优秀的人,哪怕双腿不便,也必定是有家室的,她只是没想到他还有两个妾。不过转念一想,在这大凉和楚国真正有能力的男人谁有没几个妾?当然,沈晨除外。 “嗯。” “那你思念的人必定是你的妻子吧!” 听到她的话,木秩的眸光有几分迷离,像是陷入了深深地回忆里,“兰儿她真的很好,是我对不起她。” 颜苓隐隐有几分不详的感觉,直觉告诉她,他的妻子可能出什么事了,所以他才会相思成疾,以至于现在形容枯槁。 本不忍心再问,可要治好他的病,她就必须得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 “你的妻子她……” 木秩闭上了眼睛,有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是颜苓第一次看到男人哭泣,他一定是爱极了那个女子,所以才会伤心成这样。 许久,她才听到他的声音:“兰儿她……已经解脱了,却留我一人在这里……” 兰儿,必定是他妻子的名字。 只是“解脱”又是什么意思? 躺在床上的木秩将头偏向一边,并不说话。 颜苓明白,这个时候是断然不能再继续问了。遂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轻声对木秩说道:“我先走了。” 果然,没有人应她。 转身朝门口走去,方打开门,她便透过满园的紫薇树瞧见了那个坐在亭中的青衫男子。此时紫薇虽谢,但绿叶仍在,那男子一袭青衣,墨发如瀑,手执一杯清茶,悠然自在,与这林子融为一体。 颜苓心想,果然,那些说什么“美人在骨不在皮”的人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世上还当真就有这种皮囊又好看,风骨又绝佳的男人! 这个男人,她要定了! 颜苓笑着朝沈晨走过去,沈晨一直淡淡地品着茶,直到颜苓都已经坐在他面前的石凳上了,他还是那副一点也不想和她攀谈的样子。 但这有什么关系,美人嘛必定是要宠着的,你不与我说话,那我就和你说话! 颜苓撑着脑袋笑嘻嘻地开口:“沈将军,这么悠闲呐!” 沈晨将头偏向一边,盯着远处的紫薇树。 完了,这是生气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呢?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但颜苓还是秉承“天大地大,阿晨最大”的精神努力哄他:“阿晨……” 不光嘴上哄,手还慢悠悠地移向了沈晨手。在就快碰到他的那一刻,沈晨收回了自己的手,嘴上骂她:“不知廉耻!” 颜苓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愈发灿烂:“只对你!” 沈晨转过头来看她,想看看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颜苓大大方方地让他看。 最终,还是沈晨先败下阵来,放软了语气:“木秩怎么样了?” “他得了心病,这个最好治,也最不好治。” 木秩的病,颜苓也不知道怎么跟沈晨讲,因为她现在也还没弄明白。 不过,幸好凉国大将军也没有窥探人隐私的习惯,他没有再继续问颜苓关于木秩的病的问题。只是颇为认真地对着颜苓警告了一番:“以后不准再单独过来给他看病。” 颜苓有点懵:“为什么?” “不准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准问为什么?” “你……”他的语气有些急。 颜苓以为他要发火,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发火,接下来的话还把她撩拨地要死。 只见沈晨十分无奈地说道:“因为我会担心。” 颜苓愣住,一双大大的眼睛呆呆地盯着他。 “满意了?” 颜苓连连点头,看起来十分满意。 沈晨被她的样子逗笑,拉起她的手:“可以走了吗?” “好。” 一出来,马车早已备好了,向彤站在车边对颜苓说道:“多谢沈姑娘为公子看病。” “小事,你也无需介怀。你们公子得的是心病,我也不知晓内情,像你们这些伺候在他身边的人,就需要多多宽解宽解他了。” “是,属下谨记姑娘教诲。” “嗯。” 向彤指着身后的马车,道:“沈将军,颜姑娘,公子他病重,就恕属下不能送你们回去了,还望你们一路小心。” 沈晨的目光一直未离开向彤,所以他发现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有几分躲闪之色。再转头看向颜苓,只见她已经拉着他的手向马车走去了。 罢了,自己早有准备,要是真出什么事,也定能护她安全。 遂与颜苓一同上了马车。 看着沈晨和颜苓乘坐的马车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向彤脸上露出了几分愧疚。 “颜姑娘,对不起……” 事实证明路上果然有埋伏,当马车驶到一处密林中时,沈晨感觉到了一股很明显的杀气,而且来人还不少。 马车猛地停了下来,坐在车内的颜苓一个不稳向前倒去,眼看着就要那正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门了。突然,她感觉到有一只强有力的手楼住了自己的腰,将正在往前的她向后带去。转过头,果然看到了沈晨变得严肃的神情。 “阿晨……” “别说话。” 她赶紧闭了嘴。 马车终于停稳,她没有听见车夫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走了。 窝在沈晨怀里,她想问他是不是中了埋伏,可又想到他说别说话,就没有问出口。 风声,越来越强的风声在他们身边。不,直到走近了颜苓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风声,那是很多人同时在空中飞行的声音,他们的衣物擦过空中留下尖锐的呼啸声。 来人轻功不错,应当都是高手。 颜苓想到上一次她和他经历地刺杀,这么快便又要再来一次吗? 突然,又是另一阵人快速从空中飞过的声音,接下来,便是强烈的打斗声。 直到此刻,沈晨才送开颜苓。 “苓儿,我到外面去看看,你一个人待着不要动,有事就叫我。” “阿晨……” 毕竟是个女孩子,特别是死过一次的女孩子,颜苓更惧怕死亡。 沈晨笑了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别怕,一切有我。”他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那是一把镶着红色宝石,刀鞘上雕刻了精美纹样的匕首。 沈晨将那把匕首放到了她的手上,柔声说道:“这是我早些时候托子卿给我找了个不错的兵器师,让他给我打造了这把匕首,但我惯用剑,这就给你了吧!” 惯使剑还专门托人打造匕首?骗谁呢?明明就是专门做来送给自己的,死傲娇,还不承认! 或许是因着他的话,她变得没那么害怕了,也就与他开起了玩笑:“将军用剑,是觉得剑耍起来风流些,能引得小姑娘倾心吗?” 沈晨偏着头,装模作样想了想,既而说道:“这倒也不是,本将军自认凭着自己这般样貌,用剑和匕首是没多大分别的!” 颜苓觉得他这话说的太不要脸了,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话! 见颜苓的情绪稍微好些了,沈晨对她说了句“有事叫我”,便下了车。 他下车时推开车门的那一刹那,颜苓看到了外面激烈的打斗,四散的血液,以及倒在地上的人…… 这一次,情况看起来严峻地多。 外面的打斗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反而有些愈演愈烈之势。沈晨他在外面,也不知道会不会受伤。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打斗声终于消失。马车车门也被人打开了,在见到沈晨那张带着安抚意味笑容的脸时,她再也忍不住扑到他身上:“阿晨……” “嗯!”沈晨的闷哼声传入了她的耳朵,察觉不对劲的颜苓连忙松开他,看着他的脸:“阿晨,你怎么了?” 沈晨摇摇头:“没事。” 颜苓明显不信,用手在他身上检查,却没有在他身上察觉不对。正当她的手还要继续向他背后检查时,沈晨一把拦住了她:“苓儿,本来我真的没什么事,但是如果你再这样摸下去我就不能保证还有没有事了。” 这句话的杀伤力果然够大,颜苓一下子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回,转过脸支支吾吾道:“我……我……我还不是……担心你啊!” “行啦!”沈晨抱住她将她带下马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知道就好。” 她还是不敢看他,所以还是没有发现他脸上的苍白。 沈晨笑着拉住她的手:“苓儿,马车不能继续坐了,万一他们还有第二批人的话,会顺着马车的痕迹追踪我们,我们就走路回去吧!” 颜苓点点头。 地上倒了许多人,除了许多的黑衣人之外,就是沈晨的暗卫。她曾经见过他派来保护自己的人,所以他的暗卫穿的衣服,他们与这些黑衣人一起倒在地上,数量上差不多。看来这回来刺杀的人派的刺客质量比上几次高。 但有一点颜苓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大多数都倒在马车周围。按理来说在沈晨下马车之前,他们的目标是马车不错,但他们既然死在马车边上,就证明在沈晨下马车之后,他们的目标仍是马车。 难不成,他们的目的不是阿晨,而是……她! 沈晨牵着颜苓走在杂草丛生的密林深处,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颜苓发现沈晨的不对劲了。他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湿,出了许多汗,起先她以为是他以前没牵过女孩子所以紧张才出的汗,也就没做多想。可渐渐地,她发现他的额头也出了许多的汗,脸色越来越苍白。再怎么没牵过女孩子也不会是这个样子,颜苓叫停住沈晨:“阿晨,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晨笑笑,又欲牵着她继续走:“我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颜苓这回没被他敷衍过去,严肃而认真地盯着他:“阿晨,告诉我,你哪里受伤了?” 沈晨见瞒也瞒不住了,索性避重就轻地讲:“就一些小伤,不碍事的。” 颜苓又是愤怒又是心疼地看着他:“你……”突然,她发觉有个地方不对劲,她摸着沈晨胸口的衣服,抬起头不可思议地问他:“阿晨,你换了衣服?” 她记得从木秩那里出来时,他穿的是青色的衣服,怎么一下子变成黑色了?他什么时候把衣服给换了? 难怪她刚刚看不出来他哪里受了伤,黑色的衣服是看不到血迹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他深沉的心机给用到这个上,而且为的还是不让自己发现他受了伤。 颜苓泪眼朦胧地看他:“你骗我……” 看着她的眼泪,沈晨的心仿佛被人揪住一样疼,哪怕身上的伤的疼痛也不及。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对不起。” 颜苓在他怀中大哭:“你对不起什么,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听你劝告,非要来这里。现在我们遇上了刺客,他们的目标不是你,是我,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的伤,是我对不起你,你哪里有对不起我!” 自从当年那件事情之后,无论受了多重的伤,沈晨都感觉不到。但是今天,他却觉得自己真的很疼,心疼…… 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苓儿,不要哭了,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