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津禁止学生早恋,禁止发生矛盾,禁止三五成群,但不能禁止人家男男女女结伴看书学习讨论问题。
这片地方当之无愧成了圣地,各种瓜前李下,你侬我侬,拉帮结派,喝茶闲谈,商场里有多热闹,这就有多热闹。
卫惟走过这什么人都有的地方,绕了一圈又走回来,突然间想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她为什么要跑出来?她有病吗?不对啊?有病也是应仰有病,和她有什么关系?
卫惟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前几天她对应仰的崇拜了,也想不起来自己乐颠颠地给人家送了药膏和创可贴。
唔,卫惟心里感叹,应仰真不是个好人。这个有病的.....
“你是不是有病?!”
一道尖利的声音不打招呼就冲进卫惟的耳朵,把思考中的卫惟吓了一跳。
女孩子对男孩子生气的第一句话永远是“你有病啊”,“你是不是有病?!”
卫惟下意识往后躲一下,果然看见一个短头发的女同学冲着她对面的男生发脾气。
那男生似乎都没反应过来他到底干了什么,手足无措地安慰他女朋友,又笨嘴笨舌地解释,“不是,我没有。”
“不是什么?你没有什么?”那女生不听他的,嚷着嚷着就动起手来,男生让她推得一个趔趄。
卫惟离这两个人挺近,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一步,生怕碰着人家干净不容别人触碰的男朋友。
果然下一秒又传来女生气急败坏的话,“你就是冲她笑了!你还让她扶着你站起来!你还收她的礼物!”
“不是你想的这样。”
“怎么不是,反正我看见了,你当我瞎吗!”
一个不依不饶,一个不清楚这些事到底有什么问题,战火急剧升级。
卫惟赶紧走开,为了掩饰尴尬绕到洗手池旁洗了洗手。
女孩没什么错,只是觉得是自己的就全是自己的,不能和别人分享一点;男孩也没什么错,他们只是不明白女孩到底在执着什么。
女孩执着的是全部和偏爱啊,是不好意思宣之于口的占有欲和安全感。
卫惟轻轻地甩甩手,转头就看见刚才递情书的女同学一派。卫惟面无表情地要走开,她不想听见她们商量怎么进行下一步,她还不如回去看小情侣吵架。
卫惟不想听,但是她确实能听见。
一个女的出主意说,“你下次看见他的时候拿着喝的,你经过他身边就装不小心倒在他身上。然后你赶紧给他道歉,说帮他洗衣服,这样你们不就有更多机会接触了吗。”
卫惟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觉得应仰挺惨的,他可能要被人泼咖啡了。下一秒她觉得递情书的小姑娘挺惨的,她这个出主意的朋友也忒不靠谱了吧。
还洗衣服?一块上天吧。
卫惟顺着人走进书店里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好看的新书,在没人的地方对着干净的窗户照照,准备回班找卫诚讨论他看上的有夫之妇。
“哎,应仰,你家娇娇,”柏霖捣捣应仰,“人家跟着你跑书店来了。”
应仰抬头看过去,看见对着窗户发呆的卫惟,应仰哭笑不得,挡住他捣过来的胳膊肘,“你没完了。”
“别啊,”柏霖和他开玩笑,“和我说说啊。”
“说个屁啊,我不知道,问别人去。”应仰推他一把走向门口,谁把他拉到这破书店来的,人多地方挤。
“哎,”有个人凑过来问柏霖,“真有娇娇啊?”
柏霖一哂,“我怎么知道,你问问蒋弘他们。”
“哎,”一个女孩揪揪同伴的衣服,小声说,“我好像在门口看见他了,是他吗?”
卫惟正好在门口的书架上翻杂志,听见声音回头看,果然还是那几个人。
“是,是,是,”另一个女孩若无其事地走出去又赶紧跑回来,“就是他,好像在等人。”
“快去啊,等你呢。”“就是,就是,快快快。”
几个人催促撺掇,卫惟又听见一个压低了声也掩不住激动兴奋的声音,“那我拿个什么喝的啊?买奶茶的人太多了。”
“矿泉水!矿泉水!”接她话的人比她还激动,“快点啊,要不然人就走了。”
一群人真去买矿泉水了。
卫惟心里叹一口气,她把书架上的杂志翻了个遍才走出门去。
往门口一看,那本来聚在一起的人分散开,装的和正在行动的地下党似的,递情书的姑娘站在应仰斜后方一小口一小口喝手里的矿泉水,好像在等待行动开始。
卫惟准备走了,她不想看见应仰被人泼水。
众目睽睽之下被泼一身水,那得多丢人。趁着地下党还没行动,她还是赶紧走吧。
只有一条路可走,卫惟快经过应仰身边的时候忍不住看他,应仰只穿着校服衬衫倚着回廊栏杆背对着她,卫惟在想那瓶水会被泼到哪里,这天也不暖和了,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应该是挺冷的。
“啊!”
有小孩在奔跑,撞散了回廊上的人,生生撞开的一条人路又自动闭合,他们乐此不疲地再撞一次。
卫惟回头看,这地方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她得赶紧走。
卫惟刚走到应仰身边,又听见近距离传来“啊!”一声,她赶紧回头看,卫惟睁大了眼,地下党行动人正带着一股清流向她扑过来。
操!
她很久没说过这个字了。
卫惟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是扑在应仰身上的,应仰拧着半个身子盯着她。行动人姑娘抓着旁边的栏杆,像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没有趴到她身上。姑娘手里还有不到半瓶没拧盖的矿泉水。卫惟眨了眨眼,觉得她身上凉飕飕的。
现在周围挺安静的,因为刚才闹得动静挺大,那姑娘喊的一声和要了命一样。
操!
卫惟伸手摸摸已经贴身的衣服,她真得谢谢卫诚让她穿上外套。
她还得谢谢那个提议买矿泉水的,没让她被浇一身黏黏糊糊的奶茶咖啡。
应仰应该是记得这号人,毕竟两件事隔了不到一个小时。他挑挑眉,好像看出来点什么。
卫惟看看应仰,应仰无辜地看看她,卫惟看看那女的,那女的好像还有点失望,回廊上已经再次热闹起来,但还有人不时往这边瞅两眼。
操!
卫惟咬牙,她从应仰身上起来,还不忘了狠狠剜他一眼。应仰看她起来,没事人一样抱着胳膊走到另一边去。
“同学。”卫惟对着那女的皮笑肉不笑。
“我不是故意的。”那女的左顾右盼,眼神躲躲闪闪,好像在找真正的肇事者,“是那几个小孩撞我。”
卫惟脱下湿嗒嗒的校服外套,“同学,我刚才在水房听见你们说话了。”她把外套搭胳膊上,指指她手里的矿泉水,“还有这个。我刚才就在门口。”
那女的一下心虚,看看她,又忍不住看看走到一边去的应仰。
“你想泼就直接泼啊,你直接泼他脸上多省事。”卫惟咬着牙笑,“连累我多不好。我又不能让你洗衣服。”
“你...”那女的没想到她这么横。
“别,”卫惟打断她,“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那女的没表示,谁知道这人是哪来的,要是没有她她现在就成功了。
卫惟等了一会儿,没等着自己想要的话,她走近了给那个女的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横?知道他刚才为什么没推开我吗?”
卫惟掂掂胳膊上的湿衣服,“要不你再去打听打听,我和他什么关系?”
女的瞬间松手把带着水的矿泉水瓶扔进了回廊下边的草丛里,“对不起。”
卫惟点点头,“没关系。希望后会无期。”
再往那边看应仰已经没了人影,卫惟使劲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
我和他什么关系?我和他是同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