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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丞没有料到雀禾会来这么一出,突然被抱住的惊愕感还未消退,就眼睁睁地看着尺宵剑没入自己的胸腔。    尺宵尊下手没有丝毫的犹疑,狠辣果决,是以剑尖同样穿透了雀禾的心脏,在她的背后冒出一截,剑刃上满是艳丽的颜色。    过金天珠,失效了。    尺宵尊阴沉着脸,眼睛里酝酿着风暴,迅疾地将剑拔|出,带起的一串血珠飞落在她的脸上,眼睫都不眨一下,伸手捞过强撑着不肯倒下的雀禾,飞快地后退,边后退边给自己和雀禾喂下一粒丹药,腹部的那个血淋淋的洞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等退到安全距离后,尺宵尊低头看向雀禾,目光缓缓地落在她的嘴巴上,握着尺宵剑的力道越来越大,似乎要将剑柄捏碎。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尺宵尊哑着嗓子说道。    雀禾抓着她的衣袍,将脸埋了下去。    她这副样子会让阿瞒心疼,而她不想让她心疼。    小心翼翼地将雀禾放在地上,并拿出一张上古符纸来贴在她的脑门上以保她的安全。    雀禾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闷闷地笑起来,笑声像是某种沙砾哗啦啦地滚过,粗哑得很。    “怎么了?”尺宵尊弯下腰,用她平生最温柔的语气问道。    她摇摇头,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睛弯弯,明明很痛苦,却笑得那样开心。    尺宵尊挺直了脊背,温柔的目光在望向封丞的那一刻变得彻骨寒冷,里面翻腾着腥风血雨。    封丞道:“你打不过我的。”    尺宵尊却懒得废话,剑尖直指他,嘴唇翕动,念出了五个字。    狂风呼嚎,闷雷滚滚,他一时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姜瞒知道。    那是——    尺宵第九式。    一声高亢的龙吟直冲天际,其磅礴之势,让在场所有人的血液都随之沸腾起来。    他们驻足,他们仰望,他们震惊。    九天之上,盘旋着一条似乎是由天底下最炽烈的颜色所覆盖的狂龙。    它傲视天下,它睥睨众生。    万物在它的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似乎只需要动一动龙须,连自然法则都可以为它所更改。    所有人,包括封丞,都低估了仙剑的力量。    在那风云变幻中,一身着素白底子赤红为印衣裳的女子举着剑,如墨青丝倾泻而下,盖住了她的面容,却掩不住她一身张狂霸道的气场。    她是要成神的人,她用神的目光注视众生。    然后,用力挥下那一剑。    天上的狂龙也疾冲而下。    暮暮为这一切所震撼,骷髅身没有心脏,她却仿佛听到了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    “阿瞒——”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喊她的名字,就那样说出口了,然后看到她侧过脸,声音轻柔:“怎么了?”    暮暮突然有点想哭,如果骷髅能落泪的话,此刻应该是泪流满面。    她以为他们三个是自作多情,却原来是终有所得。    “没什么。”暮暮也跟着放轻了声音。    姜瞒又望向战场上的那两人,过了一会,说道:“你知道我都飞升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丁归还停留在返虚上境吗?”    他俩个都天赋异禀,没道理她渡劫巅峰后飞升成神,而他却比她低了一个境界不止。    “为什么?”    “因为魔巢之战后我去找了丁归,虽然没杀成,但是硬生生将他从渡劫上境砍到返虚上境。”    暮暮朝她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牛。”听说过砍人的,没听说砍境界的,到底是尺宵尊,就是与众不同。    姜瞒笑了笑,低头看向莹莹发光的和田玉,又瞥了眼打败封丞,抱起雀禾就离开的尺宵尊,于是修长的手指一勾,将灵符勾走,许多嘈杂的声音瞬间从玉里炸了开来。    “姜道友!”    “姜道友啊!”    “姜道友,马上时辰快到了,你找到阵眼没有啊!”    “最后一关了,撑住啊姜道友!”    “姜道友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姜瞒清了清嗓子,气沉丹田,然后喊道:“各位道友!我可能找不出阵眼了!最后一关里有个什么‘尺宵尊的弱点’,我不知道这个啊!怎么办啊啊啊啊!”    表情之淡定,语气之急迫,心情之恐慌,让暮暮有些恍惚。    一听玉槽里传来姜瞒的声音,众人先是一喜,待说话内容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后集体愣住,然后面面相觑。    这都最后一关了,姜道友这是要……折在这里了?    她说什么,“尺宵尊的弱点”?    这种东西,换了他们进去也找不出来的吧……    这下怎么办?    修士里,一人沉默地盯着玉槽,右手死死地捏着衣袖,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低气压,周围的人都被他骇人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悄悄地往外移了几步。    慕启琛现在很不好。    他原本是想,如果阿瞒破阵失败,他就成为第二个举玉者进阵,然后将出去的机会留给她,但是,阿瞒叫他不要做举玉者,她应是有自己的计划,可是无论什么样的计划,她到底还是被困在阵法里,如何出的去?    皱眉,抿唇,目光沉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夺得尺宵剑,然后用蛮力劈开阵法,救出阿瞒。    那么,他将直面对尺宵剑势在必得的丁归和不知打的什么算盘的魔族。    为了她,他无所畏惧。    突然,所有人都听到了,那玉石碎裂的声音。    时辰到,玉碎,人困。    姜瞒,终究还是折在了最后一关。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惋惜,众人面对寂静无声的玉槽沉默不语。    “一个个怎么都不说话了?哑巴啦?”尺宵剑非常破坏气氛地嚷嚷道。    众人纷纷抬头,还是无言。    尺宵剑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帮蠢蛋比不上主人的万分之一,哪里来的自信要争夺她?    “看我做什么。”尺宵剑翘起二郎腿,哼哼道,“决定好谁来当第二个举玉者没?”    心下则想着,管他多少个举玉者,反正最后都会被她踹出“领域”,然后亲自劈开阵法将主人救出来,主人一定会很感动,然后发誓对她不离不弃。    这么一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我来。”    人群里,有个人慢悠悠地笑了笑,狭长的眼尾往上挑了挑。    尺宵剑往玉镜里瞥了一眼,道:“又是你这个臭乌龟。”    臭乌龟……    也就尺宵剑敢这么称呼丁门主。    众修士们默默缩了缩头,望向神色不变的丁归。    丁归冲天上森森地笑道:“我知道尺宵尊的弱点,所以由我来做举玉者最合适。”    尺宵剑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你还真敢说啊。    “你做就你做。”    反正主人有过金天珠护着,谅你也伤不着主人,你若是以为可以将主人一辈子困在万泷冢,也得问本剑答不答应。    尺宵剑的话音刚落,空荡荡的玉槽上立刻出现了一枚崭新的和田玉,丁归上前拿起它,似是不经意间朝慕启琛笑了笑:“放心,姜瞒她,出不来的。”    慕启琛冷冷地看着他。    丁归不是没有怀疑过姜瞒,只因那句“尺宵尊的弱点”太刺耳,他几乎以为她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但,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他看来,都是徒劳挣扎。    他会让她知道,她盘算的那些小心思,耍的小手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白光闪过,须臾间他似乎听到尺宵剑用一种极为讥诮的语气说道:“一路走好。”    丁归满不在意地笑了笑。    等进入阵界中,他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只一眼就看到了面前做足了等待姿态的姜瞒。    她瞧见他,还故作惊讶道:“怎么是你?”    丁归把玩着和田玉,斜眼看她:“是我还是其他人又有何差别。”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姜瞒也不恼,抬手指了指他的玉,说道:“可以开始了。”    阵外的修士们见姜瞒丝毫没有被困的恐慌,不禁对她的镇定自若大为赞叹,点头道:“我们这就开始。”    意念一动,灵气涌出。    在那越来越亮的和田玉中,陡然间传来慕启琛的声音。    “阿瞒,安心,有我在。”    “嗯。”    丁归弹了下和田玉,阴恻恻地笑道:“他对你倒是情深,不过若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我劝你还是别做梦了。”    “不是,你都活这么久了,怎么话还这么多。”姜瞒朝他一摊手,“不知道反派都死于话多吗。”    “嘴皮子厉害有什么用。”丁归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浮现出来的场景,挑了挑眉,“竟是魔巢之战。”    “这里就交给你了。”此刻的姜瞒丝毫没有往日针对他的气焰,做了个“请”的姿势,踱步至另一边,看样子是不打算插手此事,端看他如何破阵了。    而丁归,自从视野里出现那名眉目冷峻,右手提剑,左手提着三颗脑袋的女子时,心神就全部移到她的身上了。    好久不见,尺宵尊。    姜瞒默默看着他缓缓露出阴森冷厉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一笑。    雀禾在最后的时候喊了一句“阿瞒”,以防万一,她必须要让丁归在那之前就找到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