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外边瘟疫?城里好些年没有瘟疫了。事态严重?”
洛河是养兵练兵之地,像是设在谷悍的天然黄埔军校,向来只有兵力输出和更迭,位于内城,也没什么战争往来。这一套只出不进,让洛河在几代人的生活里,都从未体验过所谓瘟疫的可怖。
更别说没有人会进去的涸渊寺。
寺里是眼下最少细菌的地方,也是最多健康人群的地方。
姜玲珑颔首。
“瘟疫靠体液感染。”她尽量使用大家能够听明白的字眼,“目前看,人和人寻常说话感染几率不大。但如果对人咳嗽,吃饭互用了碗筷,甚至不用公筷去夹了同一盘菜,身上有未愈合的伤口碰到病人口水或血液,都有机会感染。
现在像大家通报目前情况。
大营半数人染病,城中百姓出现小面积感染,此症病发后三日死亡,治疗药方正在研制,但目前无药可医。
且两日前,平南王帅军北上,以清君侧之名讨伐洛河。
医帐,军帐,城中卫,城楼哨眼,都人手奇缺。
我便来问问此处,有没有人愿意搭上性命,出去干一票保家卫国大的!”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
姜玲珑不急,接着往下说。
“我无法承诺什么。
若是不愿的,且回牢里呆着便罢,我绝不追究。
若是愿意的,你或许能够为你在城里的父母,兄弟,或者是未过门的新妇,争取多一点保命的时间。
事情过去,可视具体情况,获准减刑。
你们有一盏茶的时间考虑。”
说完,她矗立在那儿,岿然不动地等待他们的抉择。
“这事儿还考虑啥!”说话的还是那个程候理,他转身振臂,相当于立在姜玲珑面前,背对着她,为她披荆,“他娘的,干就完了!”
“就是他奶奶的!清毛个君侧!看爷不教训南境那些混小子!”
“洛河有难,匹夫有责!”
“我娘今年六十多了,还一个人在家,我不去救人,难道自己在这儿当缩头乌龟!?”
程爷真的是一呼百应。那些受过姜玲珑恩惠的重犯们几乎没有犹豫地就举了手。
“老子这命是殿下给的,老子愿意!”
“干!”
“干票大的!”
“他娘的,把爷的军籍给挣回来!”
这种粗糙的热血顷刻之间蔓延开来。
那句不知道谁说的,自己六旬娘亲在家无依,触动了很多人。
他们太久没有回去见过家人。
从军入营,却犯了军法被关进大牢,让祖上蒙羞。
为民请命曾经也是他们的梦想。
若不能荣归故里,至少也要为国捐躯,死得值当。
霎时间,群情激荡,一只只手臂高举在空中
“吾等愿效犬马之劳!”
“吾等愿效犬马之劳!!”
“吾等愿效犬马之劳!!!”
他们本不是乌合之众,这才是他们身为军人的职责和归宿。
边上衙役起初不知该不该喊停控场,可听着听着,自己也跟着起劲。朝姜玲珑扯着嗓子高喊,就怕她听不到似的。
“殿下!还有我们!我们也愿意!”
这此起彼伏的忠挚,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薛安见到姜玲珑肩头松垂下来,还见到她眼角有些闪亮。
啊。
原来她也会紧张。
还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