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看见我耳机了吗?”付恒一敲了敲父母卧室的门。
时值晚上10点半,父母已经躺下了。
“啥耳机?”刘静听到坐了起来,“进来说。”
付恒一推门进去,付月生也坐起来摘掉了花镜。
“黑色的,小小的,没有线连着,放在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里。”付恒一边说边比划,“我记得昨晚上睡着了以后搁床头充电呢。”
刘静问付月生见着没,付月生摇摇头。
“奥,那可能我拿公司去了吧,你们睡吧。”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翻来翻去找不到耳机,想了想又去了付盛炎的房间,还真让他找出来一条有线的耳机。
刘静出来,看到付恒一从付盛炎的屋子里出来,脸色有点儿奇怪。付恒一扬了扬手中的耳机,刘静欲言又止,付恒一停下来问,“有事儿?”
刘静不放心的样子,“你,明天记得去啊。”
付恒一有点儿想笑,到底是忍住了,“恩,我知道。”
明天是周末,付恒一要去相亲。
他已经过了三十的生日,真正是个大龄未婚男青年了。
大龄光棍儿在父母看似不在意,实则操心操碎的眼神中好好的拾掇了一番,特意比约定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出门,去买了一个新的蓝牙耳机。
相亲对象来的时候,他由于走神,摘耳机有点儿匆忙,掉了一只在桌子底下,人家姑娘穿着裙子,差点儿以为他钻桌子底下是要干什么。
气氛还算融洽,姑娘是付月生老朋友的朋友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身家清白,受过良好的教育,家庭背景跟他家也是门当户对。女孩儿年纪也不小了,对于付恒一的情况大概了解。如今俩人见了面,聊的非常的直接和坦诚。毕竟都是以奔着结婚为目的来的。
分开的时候,也都彬彬有礼。
付恒一在回家的路上,想着跟父母怎么交代。
谁会接受一个有精神病史的人呢?即使这个人仪表堂堂,谈吐幽默,有车有房。
女孩儿答应了付恒一的请求,把他们俩相亲的结果第一时间转达给了介绍人,付恒一推算着,等他到家,消息也已经传到付月生耳朵里了。
果然家里气氛不太正常。刘静和付月生的神色都不痛快,可并没有说什么,看到付恒一回来,连一句怎么样都没有问。
付恒一不免无奈,父母这半年来,一直就是这么个状态,尤其是付月生,跟他说话之前都要思索再三才开口。也真是难为了老头一辈子直来直去的性子。于是,他只好先开口。
“爸,妈。”
老两口正对带着花镜看一本食谱,研究如何给产妇进补,别看付盛炎看起来人高马大,谁知道她生了孩子以后连娃的口粮都供不上,可愁坏了亲妈和婆婆。
俩人对视了一眼,刘静还给付月生使了眼色。
“以后就别给我安排相亲了。”付恒一不想绕弯子。
“啪!”付月生把手上的书扔到了茶几上。
“你不愿意就算了,我都跟你爸说了,现在的年轻人不流行相亲,他这老古板,还以为是我们那个年月呢。”刘静剜了付月生一眼。
“你都三十了,你妹妹都当妈了,你不相亲,你想打一辈子光棍儿?”付月生的声音里,听得出来的恼火。
“别说了。”刘静轻声但坚决的制止了他。
“别说什么别说,再不说我就憋死了。你看看他,整天除了去公司就是窝家里,跟个大姑娘一样守着闺房啊?”付月生看了一眼付恒一,恨铁不成钢,忽地站起来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给付恒一怀里扔了一个东西。
耳机。
“给给给,整天也不知道耳朵上塞着这个听啥呢,你要是不想听你爹妈说话,趁早搬出去算了,谁也没求着你住家里,跟供着一尊佛一样。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付家到他这辈儿算是断了香火了。”
付恒一拿着耳机在手里把玩,心里只想着,唉,早不给我,我就不浪费钱又买一个了。“爸,全中国姓付的多着呢,您放心,断不了。”
“你,”付月生气的头上本来就稀疏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你啥意思?真打算一辈子不成家?”
刘静对着付恒一挤了挤眼睛,以往这种时候,付恒一就找个借口溜了,把战场留给刘静收拾,可是今天,他觉得有必要把话说开了。
“爸,您冷静点儿,我不是故意要气您,也不是犯浑。您能心平气和的听我说吗?”
“就是,老付,你怎么回事儿,越老脾气越大,你听听孩子怎么说嘛。”
付月生深深闭眼,叹气,抬手压了压,“行,你说。”
付恒一调整了坐姿,稍微停顿了一下,“爸,妈,你们也说了,我都三十了,该是个大人了吧?
“所以我不是闹小孩儿脾气,我不是故意气你们,也不是要故意跟你们作对。爸,咱就将心比心的说,假如要是您知道赵晨阳有病史,能放心把炎炎交给他吗?”
这个话题,是这个家这么多年的禁忌,是付月生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您和我妈也是有女儿的人,咱不能那么缺德,您想让我继续相亲也可以,但是我肯定得把我这病跟人家姑娘交代清楚的,要是人家姑娘和家里人不介意,再考虑处不处的问题。如果我不说,那这就是骗婚。咱付家人不能干这种事儿吧?您不是从小教育我要光明磊落吗?”